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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黃昏的廊道,乘著尚未完全落下的橘紅日光、懶懶地打著盹,五歲的男童卻宛如老頭般悠閒地午睡著,雖然這午覺是從上午的時間開始算的。
當最後一絲溫暖自粉嫩的臉頰消散,男孩轉了個身還是不願醒來,圓潤的雙頰沾著名唾字液的透明液體,小嘴喳吧喳吧地不知道在夢裡吃著什麼東西。看到這樣的情景,一旁茂盛的樹叢不祥的騷動起來。
「沙、沙沙沙沙。」
兩道小小的黑色人影聳立在綱吉面前,呼嚕呼嚕不知道接下來惡劣的突襲的男孩大睡特睡,沒有一絲危機感。見狀,兩個不同幅度卻絕對皆可稱為邪惡的奸笑在兩人嘴角浮現。冷風四起……
「唔…嗯?」
濕黏的觸感令熟睡的人不安地在夢中嚈語,伴隨撲鼻而來的腥臭味,熟悉的味道讓緊閉的雙眼微微顫動,尤其硬物在他唇上逗弄拍打著,綱吉想睡也沒辦法睡了。
「嗯──!!!」
一睜眼,猙獰的龐然巨物與他四目相對,尤其他的嘴居然!!!
「啊!有怪物啊!!!」
「噗──呼哈哈哈哈…」
從地板上高高跳起,一旁兩個男孩早已笑翻。
「阿骸!恭彌!」
綱吉生氣地瞪著他可惡的朋友們,兩隻眼因為氣惱泛著水光,看起來很是可愛。
「FUHAHA~我就說他絕對會嚇到,這表情太經典了對吧小恭~」
藍髮的男孩笑的眼角泛淚,對著一邊埋頭悶笑的黑髮男孩說到。綱吉氣的雙頰都鼓了起來。
「六!道!骸!你可惡!太過份了!」
將那隻湊到他鼻頭剛才還和他接了吻的臭魚甩還給這兩個渾蛋,氣呼呼地對惡劣的男孩們拳打腳踢,雖然他的拳頭對他們來說不過就像是搔癢癢罷了。
「可惡、可惡!」
經過一段單方面的毆打時間,綱吉累的坐到地上,不滿地看這兩個根本不痛不癢、只會欺負他的壞蛋。「你們可惡!我要去告訴爺爺!」
伸出一只小手憤怒地指控,被控者六道骸無所謂地扮了個鬼臉。
「去啊去啊~反正那個老頭也只會動動嘴而已咧~」
「你說誰是老頭啊!」
伴隨一個暴栗,男孩頭上藍色的鳳梨葉頓時塌了下去。
「啊!死老頭,這個髮型我可是弄了很久耶!」
匆匆在腦勺後梳了又梳,才讓頭頂又恢復了奇怪的鳳梨造型。
「嗯?不就是鳳梨頭嗎。隨便弄一下自然就恢復了。」
一句話戳中六道骸的死穴,藍髮男孩瞪大眼睛氣憤地反擊。
「鳳梨頭又怎樣,你這崇洋媚外的臭老頭!」
六道斯佩德,原汁原味的日本大好…老人,說他崇洋媚外絕對言之有誤,因為他頂多混有外國人的血統,生長皆在日本、預備死也要死在日本,國外什麼的連看都不屑看、哪來崇洋媚外之說。但你能期望一個小孩能口不擇言到什麼地步呢?尤其他對鳳梨頭真的很有怨念~
誰都知道六道家有著奇妙的鳳梨頭基因,往街上一看哪裡有鳳梨葉飄揚,十之八九會是六道家的孩子。偏偏六道骸沒有遺傳到鳳梨頭基因,只能每天起個大早往頭上梳,哪天沒梳,別人還不認得他是六道家的孩子呢。所以,鳳梨頭什麼的,怨念啊──
「誰崇洋媚外了!我個大好日本良民,戶籍上寫的明明白白地,我還懷疑你是不是我六道家的孫子呢!」
「你說什麼!我才不認你是六道家的老頭咧!取什麼外國名字,去改名啊臭老頭!」
「我娘喜歡,你曾奶奶喜歡,你管的著啊!我*^^%#@@#&^」
「你*&^%#$@(*&^%)」
所以說和小孩認真的大人其實已經和小孩無異了,而和大人吵架的小孩加上堪比小孩的大人,兩人相差的年齡沒有使他們吵得更有水準點,反而成負數直線增長,比三歲小孩還不如了。(註︰六道骸和雲雀是十歲喔~)
看到兩人如同以往無視他人、交流感情去了,綱吉拉拉雲雀的衣襬摀著自己飢餓的小肚子露出一個笑臉。
「肚子餓了。」看到魚直覺今天會加餐的綱吉。
「……」
「…嗯。」看到綱吉的笑臉無法多做反抗的雲雀。
兩人手拉手一同去吃飯,留下感情好的鳳梨祖孫黨互相噴口水灌溉。臨走前還不忘將那隻偷襲的醜魚帶走,準備等等弄個生魚片來吃。華麗麗地秉持民以食為天的原則走人去了。

小手歡快地在餐桌上飛舞,筷子夾的除了魚肉還是魚肉。
正吃的不亦樂乎,背頸傳來濕熱的氣息,耳邊還有「KUFUFU~」的詭異配音,毛骨悚然的將全身雞皮疙瘩抖呀抖。綱吉連忙端著飯碗向雲雀桑靠去。
「小綱吉和小恭彌真不乖,怎麼沒有等哥哥就自己先開飯了呢?」
紅藍相異的眸含著淚珠,宛如怨婦般說著,好傷心啊~
綱吉看了眼一旁的雲雀,默默吃著飯表示六道骸的話可以置之不理,綱吉有了底氣、指高氣昂的伸出一根手指,「亂講!阿骸才不是哥哥,阿骸是壞蛋!」
兇猛的落下”狠話”,綱吉覺得他很酷的坐回了原位,沒注意到被他落狠話的人那激烈地顫抖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在偷笑。憋著笑六道骸轉回怨婦模樣往綱吉身上蹭了蹭,「偏心~哥哥幫你打了這麼大條魚給你吃,你居然這樣說我。FUFUFU…哥哥好傷心喔~」說完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男兒淚。
綱吉看看飯碗再看看哭泣的孟姜男,看看飯碗再看看…,很是苦惱地低頭思索。
魚很好吃,他最愛吃,可是阿骸……
再挾了一口魚肉吞下肚,「唔…可、可是…你會欺負我。」將碗裡的魚肉全部吃完,綱吉才軟軟地說。
「KUFUFU~沒有喔,我沒有欺負你。我只是在跟你打招呼啊~」將盤裡被切成好幾片的醜魚的頭拿起,「NA~你不是最愛魚魚了跟它打個招呼吧~」惡意地用魚嘴碰碰鼻頭,「而且小恭也有玩啊~你怎麼不說說他呢?」
閃過一連串的敵襲,聞言,綱吉抬頭偷偷看了眼安靜進食的黑髮男孩,再悄悄將頭轉回來,喉嚨咕嚕一聲。雲雀的威嚴不是他可以冒犯的,還是乖乖跟六道骸鬥好了。
正要開口,六道骸的後腦勺又被敲了一下。
「死老頭!你又毀了我的髮型!」
六道斯佩德無視自家孫子的怒吼坐到餐桌前,好似剛才和孫子對嗆的不是同個人,一臉溫文優雅又不缺氣勢的坐在坐墊上。
「嗯,吃飯時間別囉哩吧嗦的,還不坐好!」
被自家爺爺打壓,諒是六道骸也沒敢在晚餐時間造反,一個嘟嘴乖乖坐在綱吉旁邊。
「那,小綱吉今天過的怎樣?讀了很多書嗎?有沒有不認得的字啊?」教訓完六道骸,斯佩德一個變身變成溺愛小孩的爺爺,看的除了綱吉的兩個大男孩翻了好幾個白眼,其實他有戀童癖吧!
「唔!綱吉、綱吉不知道。綱吉睡的好飽好飽忘記讀書了,爺爺會討厭綱吉嗎?」
男孩緊張的絞著自己一雙小手,濕潤的褐眼一閃一閃地望著斯佩德,看的他內心直想喊好萌好萌!
「不會啊,爺爺疼小綱吉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綱吉呢。啊,一定是這兩個臭小子到處跑,小綱吉沒有朋友會寂寞吧,不然爺爺讓他們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六道骸如臨大敵般面色死灰掙扎著要逃出老頭的手裡,雲雀更是早早就將飯菜吃完,一見情況不利說了聲有事就溜了。
「我才不要跟這小子玩!每天待在家我都膩了,我要去外面,去外面!」
鳳梨葉整個塌了下來,好幾個拳頭,六道骸覺得他的頭大概都腫了。
「爺爺不要打阿骸!綱吉可以去外面,綱吉不怕!」
看六道骸的頭整個陷下去(因為鳳梨葉塌了),綱吉害怕爺爺會將藍髮男孩打笨,猛然向前一撲、制止爺爺的暴栗,卻將六道骸勒的半死。
「你…放手…嗚…」
斯佩德不管不問孫子的死活,緊張地向綱吉開口。
「不行,不行!綱吉你答應爺爺絕對不可以到外面去,要玩我們在家裡玩好不好。」
「不要!」綱吉死死抱住六道骸的腰,「我要和阿骸和恭彌去外面玩!」
煩悶地抓了抓頭上的鳳梨葉,怎麼以前好好的現在變得這麼不聽話,一定是這兩個臭小子帶壞他,想到這斯佩德送給六道骸好幾記眼刀。
「綱吉聽話,我已經和你爺爺約定好了,我們不去外面好不好?外面也沒什麼好玩的,不過就一群老百姓麼。」
斯佩德低聲下氣地討好與他年紀差了好幾十歲的好友的小孫子,無奈綱吉說要去就是要出去,煩的他怒地破口大罵
「夠了!我說不准就是不准!你們幾個給我乖乖待在房間裡,聽到沒有!」
說完氣匆匆連飯都沒吃幾口人就走了。
綱吉的一次看到以往最疼愛他的爺爺吼他,愣住直到人離開了眼淚才撲搭噗搭直掉下來,六道骸也嚇了一跳,但看綱吉哭的這麼傷心於是將人抱住,粗魯地用袖子擦掉男孩的眼淚。
「哎,哭什麼,不過是被老頭子吼嘛。我都被吼好幾次了。」
「可、可是爺爺好生氣…嗚…爺爺不要我了…嗚嗚…」
眼淚更加狂掉。六道骸無奈的用另一隻袖子幫他擦眼淚,因為這隻袖子全濕了。
「老頭子怎麼可能不要你,放心吧,明天他肯定會後悔地跑來找你。」
「可是我想出去玩,爺爺都不讓我出去…我也想捕大大的魚給阿骸和恭彌吃。」
綱吉停住眼淚,鼻子抽抽搭搭吸氣,一副委屈。
也是,六歲的男孩正是頑皮的時候,卻被關在家中連出去都不能出去,想必也很想和同年齡的男孩一樣玩耍吧,但斯佩德卻禁止了他的外出,就連六道骸和雲雀也不明白他們的爺爺的用意。
「KUFUFU~要不然我帶你出去吧。」
「真的?!」男孩很是欣喜的抱著另一個男孩,卻好似想到了什麼不一會又皺眉低下頭去。「可是爺爺不會讓我們出去的。」
「所以是偷偷帶你溜出去啊。」邪邪地笑著,摸摸綱吉柔順的頭髮。
「啊,可以嗎?爺爺會生氣吧。」好像怕被人聽到般,綱吉悄悄地小聲說著,偷偷摸摸的模樣讓六道骸又笑了出來。
「KUFUFU~我怎麼會讓老頭抓到我呢,我可是六道骸呢!」
右眼的紅瞳閃過一連串的數字,那是他繼承了幻術之家──六道家的證明。綱吉看著閃耀的紅眸開心地點下頭。
「嗯!我相信阿骸!」
喜悅的笑容讓異眸的男孩同樣露出微笑。
一大一小的小傢伙們在這天定下約定。褐髮男孩甚至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時常對他的惡作劇,但…也許…藍髮男孩只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罷了。
綱吉的睡顏吸引了他和雲雀,就好像時間在他的身邊都是靜止的,恬靜的氣氛讓人感到舒適卻又害怕他會就此消失,所以六道骸才拼命逗弄他,即使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但綱吉的淚水讓他立下了這個誓約,一定…帶著綱吉走到外面的世界。
六道骸自信自己一定能做到,然而……
──未來的每一天裡,他不只一次後悔著。如果沒有那個誓約,綱吉是不是……

他是不是不會失去綱吉……

【作者的話】
關於斯佩德的名字,因為叫Demon太奇怪了(六道蝶濛,感覺很女性),所以就叫六道斯佩德了。
前面小時候傾向於敘述劇情,我也沒有X童的興趣,所以不CJ的地方是從長大開始,前幾話都是在養成喔~

2.
躲在牆角,綱吉偷看各形各色的男男女女在神社前參拜,間或幾個小孩在大人的腳邊穿梭,而六道爺爺就站在他們前面接受他們的膜拜。莊嚴的感覺與平日寵溺的模樣完全不同。
「KUFUFU~老頭子又在騙人了。」
詭異的笑聲從背後傳來,綱吉趕緊摀住他的嘴,怯怯的噓了一聲。
「爺爺說我不可以跑到神社前面被人看到。」
瞄了瞄後頭,沒人注意。綱吉拉著六道骸和從剛剛開始就悶不吭聲的雲雀跑到神社後頭的小房子,他的房間,躲了起來。
「今天怎麼好多人?爺爺穿的好奇怪。」
小心翼翼將門掩好,對此六道骸挑了個眉不以為意,「KUFUFU~是祭典喔,五年一度的祭典。上次舉辦好像是在老頭剛把你撿回來的時候,」閉上眼開始回憶「你整天哭哭哭的一副傻不隆咚的模樣,身上還帶著奶香味、軟軟小小的、還喜歡抱著我們的手在啃,口水流的滿手都是,還要我們抱抱才肯睡,可是那張小嘴實在……FUAAA~超卡哇伊的~~♥」說到後面,六道骸的語氣帶了滿滿的符號、背景開滿了許多小花。綱吉選擇無視他。
「…你不是要帶他出去玩嗎?別浪費時間。」
雲雀無奈的朝六道骸的頭拐上一拳,換來回復正常的人無比激動地破口大罵”不要學老頭弄壞我的鳳梨!”
綱吉抓住雲雀的袖子,有點期待又怕怕地問道,「恭彌不生氣我去外面嗎?」
摸亂褐色的頭髮,男孩很喜歡雲雀摸頭的行為,「為什麼?綱吉不會亂跑不是嗎。而且在家裡待太久也不好,只要我們不跟別人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的。」,說完,又在男孩臉上捏了幾把。
「嘿嘿,恭彌真好。」
綱吉開心地笑著抱住雲雀,六道骸淚眼婆娑的說著主意明明是他提出的,兩人不理。趁著神社裡的人忙碌時刻,三人偷偷從後頭溜了出去。

──雲雀與六道──
輔助神社裡的一切事物是雲雀家代代相傳的任務,說確切一點就是,雲雀是負責保衛神社安全的執行者;而六道神社則是村裡帶來神跡的召神之家,過去六道家甚至在王宮有一席之位,然而近幾年卻不知因為何事,離開了王,半隱居的躲在這座小小的村莊與世隔絕。
雲雀恭彌身為雲雀家的人來到六道神社實習,而六道骸做為下任神社祭司也須時常跟在六道斯佩德身邊學習一切召神技法。雖然以這兩人的個性都是打架與逃家居多,但最後他們還是都會回到六道家,原因……
「啊啊!阿骸、恭彌~我抓到好大一條魚喔。」
陽光下男孩只穿一件內裡的襯衣,為了抓一條”大”魚,整個人栽進水裡面又噗的一聲將灌進口中的水吐出來。一臉喜悅的甩著比他手臂粗不了多少的小小魚,毫不在意全身已濕透了。
「KUFUFU~真是好大一條魚啊,綱吉想拿它當晚餐嗎?」
六道骸斜眼瞄他、捉弄地甩動肩上綑在一塊、看體型就知道絕對比綱吉手上那隻還大的十幾條魚。
「……不理你,我一定要抓隻超大的魚回去。」綱吉蓄勢待發的瞪著水面。雲雀嘆了口氣,微微苦笑,「綱吉該回去了。」,小溪裡的男孩專注地沒有聽到,雲雀走進溪中輕輕碰了下男孩的肩膀。
「綱吉,回去了。」
小臉皺了起來、嘟嘴對強勢的少年吞吞吐吐地說,「…可是……我想抓一隻比阿骸還要還要大的魚回家。」揪緊下擺看向水面,就是不肯乖乖離開。
雲雀長吁一聲,看著倔強的男孩眼底卻是隱藏著溫柔。
「我知道了,我幫你找吧。」
說完,單手一撥,一隻肥魚從劃開的水面跳出,不偏不移落入綱吉懷中。綱吉愣愣地看著個頭比他還大的魚,吃力地緊緊抱住。
「恭彌超厲害的!!!」
摸摸雀躍的男孩頭頂,護著他將大魚平安送至岸上。雲雀看他得意地將魚放在地上與六道骸比大小,喜悅之情表露在臉上。
「綱吉!把衣服脫下來吧,曬一下我們就要回去了。」
只穿著一件底褲,沾到些許河邊濕氣的外衣掛在準備好的繩索上攤開綁在樹上,回過頭,綱吉卻還穿著他那件濕淋淋的內衣,發呆似地沒有動作。
「綱吉?」
低低喊了一聲,男孩回過神來卻仍舊不知道該怎麼辦般,抓著衣服不敢動作。
「怎麼了?生病了嗎?」
將手抵在男孩額頭上,一旁六道骸也擔憂地靠了過來。
「…沒有…沒有生病,可是……」咬了咬下唇,綱吉抬頭看向雲雀,「爺爺說我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脫衣服,不管是誰都不可以…」
初聞此訊的兩名少年皆有點疑惑。六道骸首先先反應過來。
「KUFUFU~你管那老頭說什麼,脫個衣服也管東管西的,以後肯定會變成愛碎碎念的臭老頭的!」仰天攤手、滿臉不以為然。
相較六道骸的嘻皮笑臉,雲雀卻不這麼認為。斯佩德說的是”不管是誰”都不可以,而不是在外人面前,意思是包括他們都不可以。為什麼呢?
「那綱吉就別脫了,我幫你把水擦掉,你先穿我的衣服吧。」
走回衣服下從褲裡拿出乾淨的布巾,雖然他的衣服還有些濕氣,但相比之前綱吉笨手笨腳跌入溪底,連同外衣也整個濕搭搭的慘境來看,只是有點濕還是能夠接受的。
「嗚嗚…」用乾布擦了擦滿是水珠的小臉,再擦擦小手和小腳,濕透的頭髮也擦乾後變的像隻毛亂了的小雞。呵呵地幫他把毛順好,再把男孩趕去一旁的草叢穿衣,雲雀輕聲詢問六道骸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嗎?」
抬了抬眉,藍髮少年彎了彎嘴角,「不管怎樣他都是綱吉不是嗎。」停頓,六道骸真切地看著雲雀的眼,「就算他有那~麼一點不尋常,綱吉還是我們的綱吉啊~FUFU~」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
──我們的綱吉麼…
雲雀望向不遠處的草叢,小傢伙的身影隱隱約約可以從縫隙中窺見,冷靜的俊臉再次為了綱吉露出溫柔的笑臉。
「是啊。」風從河面上拂過,帶來些許春意。
「他永遠都是我們的綱吉…」


「要回去了,好想再玩喔。」
垂頭喪氣地拉住兩人的手、慢步行走。一路上,綱吉三步一回頭的,依依不捨看著他們玩了一個上午的小溪地。
「綱吉喜歡的話,下次再帶你來。」
雲雀輕撫恢復乾爽的柔髮對他說到,而綱吉雖然點了點頭,卻還是難耐的不斷回頭,讓兩人感嘆他真的被憋太久了。
「KUFUFU~小綱吉這麼不想回去的話,哥哥帶你去市集看看吧~」
六道骸雙指掐住男孩的下巴,愉悅地對他提出誘惑。
「真的嗎?!阿骸不可以騙我喔!」
收到預料中的表情,六道骸裝作驚訝的嘆詠,「FUAA~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呢?小綱吉真是壞心眼。」隨即得到小傢伙拼命搖頭、高喊沒有的逗趣動作。
「六道骸!」雲雀皺眉,滿是不贊同的看著他。
將指頭插入鳳梨葉梳了梳,「別這麼緊張嘛~」另一隻手卻擁緊了綱吉,「只是帶他去看看世面,又不會怎樣~」挑釁地用鼻頭看他。
雲雀心底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卻看到綱吉兩顆大眼睜的大大的,滿是期盼地看著他,最終還是妥協,嘆了口氣。
「好吧。不過綱吉要跟好我們,不可以亂跑。」
無奈地叮嚀了幾句,忽視內心的不安。綱吉雀躍的神情與親密的擁抱給緊繃的神經帶來緩解。然而…

希望……不會真的有事情發生…

「麥芽糖、烤魷魚、棉花糖、那個一圈一圈掛在竹籤上的是什麼?」
「是捏麵人,小吃貨~」抓緊小手,免得小傢伙被食物誘惑的不知道跑哪去,「怎麼你看到的全部是吃的呢,KUFU~」
「哪有!我還知道那是風車、響鈴鼓、竹馬……哇,好漂亮喔!!」
那是用紅色的線串起來掛在布簾上的葉子面具。順著葉脈灑上點點金粉,雙眼挖空的部分則畫上了許多紋路,沿著缺口向一旁蔓延。紅白交織、在綠葉上畫下錯綜複雜的藤文。
「這是祭祀面具,聽說是六道家的祭司發放出來的。」
雲雀有趣地看向一旁的好友,不忘為跑向面具前、大膽甩開他們的手的小傢伙解釋。
「呿!也只有那個老頭子喜歡搞這些有的沒的。」
六道骸不屑地哼了出聲,大步向前邁進。
「走吧!那老頭快結束儀式了。」
人群來來往往,雲雀回頭對綱吉喊道,「綱吉,該回家了。」
「嗯!」
放下手中的面具,綱吉快步向前躍進,頓時眼前閃過一剎那光輝。
「咦?」
低頭一看,腳邊一顆透明的玻璃珠滾動。彎腰將它撿起,身後傳來輕快的語調。「啊~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喔~」
白髮少年站在身後,笑的彎彎的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綱吉。
「大哥哥給你。」綱吉乖乖的將手裡的珠子還給看起來比骸雲大了幾歲的少年,嘴中不忘稱讚,「好漂亮的珠子喔,大哥哥是在哪裡買的?」
一對桃花眼笑得更彎,滿是笑意的向綱吉問到「喜歡嗎?」
「嗯!」綱吉點點頭。看起來很漂亮。
「那…送給你吧~」
「咦?」疑惑地抬頭看著笑的春風如意的大哥哥。
「可是…」
「你是要說陌生人的東西不可以隨便拿嗎~」低頭道破男孩的心思,「呵呵,沒關係的~我們以後肯定會再見面,所以不會是陌生人的。」
笑著的眼閃過一絲冷酷,直起身留下不解的男孩轉身融入人群之中。薄情的唇輕聲吐出
「找到了…」
過了不久,綱吉再次抬起頭,手裡拿著冰涼的珠子四處張望。然而…
「阿骸?恭彌……」

人來人往之中,陌生的人們。綱吉孤伶伶的站在不祥的軌道、命運開始轉動……

【作者的話】
赫然發現<<轉移>>忘記貼圖了,已經將封面貼在轉移的第一張囉
因為是用以前的圖修改的,所以畫風和現在差很多
大家可以評看看我有沒有進步喔 ^__^
PS.關於年紀
綱吉6歲、骸雲10歲、白蘭15歲
PPS.鄭重宣告,此乃平行世界,所以有些設定我會借用,有些設定是自己亂改的。另外,個性方面,由於他們年紀還小,所以會顯得有些小屁孩
長大後會變的比較成熟,也比較符合天野媽筆下的個性的

3.
蹲在小小的角落,小小的男孩啜泣地看著太陽越來越下落、直到消失在地平線。
走了一天的腳痠的發疼,足跟有些許破皮。
「…好痛。」
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在地上、暈染了泥土。可是周圍除了一片寂靜的蟲聲,就再再沒有半個人,除了自己。
隨著人流到處移動,當他掙脫開時,綱吉就已迷路了。害怕地找尋六道骸和雲雀,但是越走,害怕的心卻更加慌亂,等到他再也沒有力氣、停下時,周圍已經沒有人了。
大聲哭泣,喊著兩人的名字。回答他的是老鼠翻找垃圾的聲音。
於是綱吉蹲下來、抱住痠痛的雙腳、哭泣。
「小傢伙,你個在做些什麼啊?」
大大的腳停在眼前,背著大大的木箱的大叔一臉擔憂地關心他。
「…嗚…我迷路了…我找不到恭彌和阿骸…嗚嗚…」
哭腫的雙眼再次流出淚水,大叔部知該怎麼安慰他似的搔了搔頭。
「哎,迷路喔。別哭了小傢伙,要不你先吃點糖填填肚子,俺陪你一起找怎樣。」
餓了整天的肚子恰巧地響了起來,綱吉臉紅了些,對著大叔說謝謝。
「別客氣,人總要吃點東西,吃飽飽才會有力氣。」放下背後的木箱,拿出罐罐麥芽,原來大叔是個麥芽糖攤販。「俺現在只能做些冷糖給你吃,天這麼晚了,不如小傢伙先跟俺回家吃點熱湯,俺們趁明天有太陽的時候再出來找好不好?吃點糖填填你的肚子唄。」大叔笑著將竹片上大大的麥芽糖遞給綱吉。綱吉又說了聲謝謝,大口大口吃著滑順的糖,甜甜地和著唾液流下喉嚨。
「小傢伙叫什麼名字啊?」
一路上,大叔和綱吉搭話,抱著小小的身子突然想起還沒有問小傢伙的名字呢。
「綱吉,我叫綱吉。」
綱吉乖順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綱吉麼。那綱吉知道你家住哪裡否?」
歪了歪頭,綱吉印象中是一大片的樹林和紅色的瓦房,但是住哪裡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到處都有好多好多的樹。
「不知道麼?那綱吉知道你地爹娘叫什麼名字麼?」
搖搖頭,他沒有爹娘,只有爺爺、阿骸和恭彌。
「這…可麻煩囉。」大叔苦惱地又抓了抓頭。
綱吉連忙說,「可是我知道阿骸、恭彌和六道爺爺的名字。」
大叔睜大了眼,「六道爺爺?你說地可是六道神社的人麼?」
綱吉點點頭,大叔看了他一會隨即笑了開。
「想不到喔,俺家竟然迎來了貴客。等等俺得叫俺婆煮點好吃的東西囉。」
呵呵的笑了起來,大叔笑咪咪地向綱吉解釋道,「你們地六道神社可幫了俺們不少忙咧。
以前俺們村裡有好多妖魔鬼怪啊,整天在那裏吃人殺小孩地,嚇地俺小時候躲在家裡不敢出來,那些不夠強悍的都被殺光光囉。後來六道大師出現幫俺村殺光那些妖魔鬼怪,村才平靜下來咧。
可惜大師一下子就走了,說什麼也不要俺們的謝禮,只帶走那個禍害全村的妖孽就離去了,多善良啊。幸好後來大師回來俺們村莊住下咧,村里沒了那些鬼怪俺們就年年豐收,也樂的為大師建個神社在裡頭幫忙。小傢伙在裡頭可要好好做事咧,你是出來跑腿的唄,下次可要好好記路。明天俺就直接送你去神社,順道祭拜下好咧。」
「好囉,到咧。」
將綱吉放下,大叔推開門,「婆啊,俺回來啦,有貴客咧!」
在灶裡洗刷的大嬸匆匆探出個頭,「叫那麼大聲做啥,聽地到咧。」
拿起一塊乾布咻咻擦了兩下,「哪兒來的小孩?這麼可愛。」
「六道神社地,迷了路回不去咧。」
「啊?這可真是貴客啊!」大嬸吃了好大驚,「但…怎麼從神社出來的還會迷路?」
「誰知道咧?好啦,別問那麼多,小綱吉肚子可餓壞囉。」
甜甜蜜蜜地在頰上啵了兩下,大嬸含羞地在丈夫身上捶了兩下就進灶端飯去了。
「小綱吉你等等,俺婆煮出來的東西可是一極棒。」
綱吉乖乖坐在墊子上,大叔熱了一杯加了麥糖的溫水給他暖暖胃。
溫暖的氛圍令綱吉昏昏欲睡。
「就知道說些五四三,等等小東西嫌婆做的不好吃看你怎麼辦。」
出來的大嬸聽到大叔的話,說了些諷刺話,心底卻很受用。「小東西可別睡著啦,起來吃吃飯吧。」
熱熱的飯菜香讓綱吉的肚子再次響起,綱吉拿起筷子開動,鼓起的雙頰讓善良的夫婦皆笑了起來。
「慢慢吃,不急。等等吃完,再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第一次感覺與神社裡不同的溫暖,綱吉不由自主地慢下動作,細細品嘗這樣的溫馨。想……再多待一會兒。
爺爺口中的人們不全然都是壞的,想要…和他們一起。
「哎,你可別聽他胡說,肚子餓了就吃多點。等等嬸嬸讓叔叔跟你洗個澡,把身體洗乾淨些,你這衣服髒成這樣,嬸嬸拿些舊衣服幫你改改給你穿好麼。」
大嬸溫柔的聲音讓綱吉又害羞了起來,頭低低的,細聲嗯了一下。
見狀,夫婦倆相視滿懷笑意。也許有孩子的話,就是這樣三人相處的情景吧,最好,孩子也能像綱吉那般可愛…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

「嘿唷!」
水花濺起,穿著一件白色內衣的綱吉被濺了個滿身。
「哎?小綱吉怎麼不脫衣服?很舒服的咧。」
抹了把臉,泡在木桶裡的大叔向綱吉問到。
「啊!還是神社的人都是穿衣服洗澡?可是綱吉你那件衣服也髒兮兮的,還是把它脫下來進來洗唄。」
在河邊玩了一上午的衣服的確顯得略為骯髒。綱吉咬咬下唇。
大叔和大嬸給了他食物吃,還要給他衣服穿。他們應該不會是壞人,所以…脫下來應該沒關係…吧。
戰戰兢兢將衣服脫下來,大叔拿了條粗布,「大叔幫你洗洗背唄。」說完,抹了抹平時捨不得用的皂精,在綱吉的背上洗刷起來。
看到大叔的表現,綱吉鬆了口氣,開始像個小孩子般但他也確實是個小孩子,張望著這間簡陋的浴室,一雙小腿在小板凳上晃啊晃。
「小傢伙的肌膚可真漂亮,讓俺婆看到了可真羨慕不少。」
大叔嘟噥著說,看著手下雪白的肌膚,因為布料的關係成了一片的紅,害他僅能放輕力道、小心移動。
背後原本痛痛的摩擦漸漸變成如羽毛般輕撫的力道,讓綱吉敏感的身子扭動,開始咯咯地笑。「好癢喔。」
大叔玩心大起,乾脆將綱吉抱進澡盆內,四處搔他的癢癢點,綱吉笑的淚水都流了出來。
「不要玩了,阿哈哈──」
纖細的手臂抬起來揮舞,大叔粗壯的手閃過小手的攻防,在脆弱的癢癢點上進攻。「是這裡麼?還是這裡啊?吱吱吱,癢不癢啊?」
綱吉癢的四處亂動,一不小心就噗地掉進水裡面。
「啊!慘咧!小傢伙不要緊唄?」
連忙將水下的綱吉拉起,一瞬間,綱吉嘴裡的水噗的就往大叔臉上噴去。
「咳咳咳!」
「哈哈哈!」
綱吉笑得好開心,以前他就常常用這招偷襲六道骸成功。
「好啊,小傢伙你……!!!」
綱吉茫然地看著突然閉口不語的大叔,臉上帶著震驚、不信、與恐懼。
「叔叔?」
綱吉突然感覺到有些寒冷,不是肉體,而是心理…
「叔叔!」
身出手想將大叔拍醒,卻沒想到大叔將他的手拍開,從澡盆連衣服都沒穿就衝出了浴室。
「啊!死相!你個在做些什麼啊!」
「閉嘴!是妖花啊!那家伙是妖花啊!那個妖孽留下後代了!!!」


手上傳來的疼痛讓綱吉驚喘,那雙溫柔的手此時正大力扯住他的臂膀將他從盆中拖出,給他糖吃的大叔憎恨地看著他,一臉噁心的將他碰過穿過的東西往火裡丟。
「燒了他!!去告訴村長!滅村的妖孽留了後代下來!!!」
大票人從家中衝出,綱吉坑坑巴巴在地上拖行。不一會兒來到村子的正中央,村裡的人向他丟石頭,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吐了他一口口水。
──為什麼?他做了錯事嗎?
為什麼每個人的臉看起來就猶如魔鬼般猙獰。
男人們搬來大堆大堆的木頭搭起火刑檯,綱吉被綁在柱子上,身下堆滿了樹枝、乾草。綱吉看到剛才還和他玩耍的大叔堆的乾草比別人更多更高,看向他的眼是恐懼、是憎恨,複雜地唯獨沒有剛才的溫柔。
「叔叔?」
肚子上一圈奇妙的花紋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大叔恐懼地將手裡的乾草丟向他。
「怪物!不要將你的同伴帶來俺們村裡!!!」
攙和著石頭的乾草砸傷綱吉的臉,血液從傷口緩緩流出。隨著鮮血流出,空氣中散滿了奇怪的花香,越來越濃郁。
「啊啊,不要啊!為什麼!明明大師在這裡了啊!你為什麼還要來害死我們啊!」
尖叫聲從年老的婦人口中傳出。綱吉不明白地看向她,然而放眼所及地人們的臉上充滿了驚慌、害怕、以及越來越高昂的憤怒!
「殺了他!殺了他!」
手持火把的村長嘴中碎碎有詞,村里的人們不斷用石頭丟向綱吉,他痛地嚎嚎大哭,卻沒有人關心他,只換來了一陣陣勝利的吶喊聲。
月夜。
光裸的男孩被綁在柱子上,肚上一圈怪異的花葉交織的紋路在黑暗中紅的刺眼。微繞在他身邊的人們用石頭、用瓶罐、用手裡能拿出的硬物丟他,每個人的雙眼都紅的那麼可怕。如同妖魔……
「……聖潔的六道住持啊!請幫助我們殺害這隻邪惡的妖孽吧。」念完村長自己編的禱告詞,手裡的火把向前一丟,火勢延著燃燒物向上延伸。
綱吉恐懼地大喊,卻沒有人幫助他。所有人皆喊著
──燒掉他!殺了他!
大叔與大嬸猙獰地表情在綱吉眼中幻化成了妖魔鬼怪,似乎,所有人都成了妖。
「啊啊啊啊啊──叔叔!嬸嬸!救救我!啊啊──阿骸!恭彌──」
好痛、好痛。當大叔丟向他的石塊打的他臉歪向一側時,綱吉內心的某處崩塌了。
──綱吉你要記住。絕對不能出去外面,絕對不能被人看到你的身子。
──因為…除了我們,沒有人會愛你的…
「你們在做什麼?!!」
火焰迅速燃燒到了最後,視野裡除了黑就是紅,已容不下任何東西。
「綱吉──」燒得通紅的軀體,黑暗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不要!綱吉──」
「綱吉…綱吉!」
「你們兩個快閃開!」
模模糊糊之間,一群人拿著水和衣物忙著將火撲滅,但大火止不住,綱吉感到火燒到了他的胸膛,好痛、好痛!
當聲音忽地靜下來,綱吉察覺身體忽然一輕,兩個重物壓在身上,被丟到了地面。
「你們兩個找死啊!!」
「吵死了!臭老頭!」
「綱吉、快醒醒,綱吉!」
睜開眼,乾裂的雙眼看見模糊的身影。
六道骸和雲雀見人還有反應,稍微放下了心。
「FU…綱吉,哥哥差點被你嚇死。」
六道骸伸出一隻手想要碰他唯一完好的臉蛋,然而,綱吉尖叫出聲。
紅黑的手拍開了接近他的所有人。通紅的身子瑟瑟發抖,閉緊了雙眼拒絕觀看這個世界。因為……

──被毀壞的心,已經不可能和以前一樣了…

幸福的童年,如今暴虐地消散在一片火海,連同他的心……

【作者的話】
童年篇END

4.
沙、沙、沙,踩在乾枯的枝葉冬日的陽光也生不起一絲暖意。
拱起雙手呼出一口白霧,通紅的鼻尖沾了點水氣。
──好冷。
低頭將滑落的絲襖蓋至脖頸緩步趕程,白色的袖裙如蝴蝶紛飛般在後面鼓動,畫下一道道蝶影。然而少年的腳卻走的踉踉蹌蹌,不若被風吹舞的袖裙優雅流暢,反而像隻離水的鴨子般艱難地走動,左右搖擺著。
「……綱吉?」
清沉沙啞的嗓音穿透冰冷的空氣來到身邊,少年吃驚地停下腳步,隨即嘴邊綻放了今日以來第一個同春日般溫暖、滿是喜悅的笑容。
男人看到,也回給少年一個溫暖的笑容。
「恭彌!」
接住踉蹌而來的少年,雲雀親暱的刮削一下綱吉的鼻頭。
「冒冒失失的。」
摀住鼻頭,綱吉嘿嘿地傻笑,「恭彌怎麼會來這裡?」
大他幾歲的男人在光潔的額頭啵的親了下,雲雀笑道,「來看小兔子有沒有乖乖的。」
綱吉炸毛地鼓起雙頰變身成小河豚,我不是小兔子!可是雙手還是撒嬌地伸向雲雀,賴在他的懷裡不肯出來。雲雀也縱容綱吉的小脾氣,將手托在他的屁股下整個人抱起,調整好姿勢繼續向前邁行。
「綱吉怎麼會在這裡?你身邊的人呢?」
望著前方,懷裡的人一瞬間僵硬,雲雀疑惑地看向綱吉。
「綱吉?」
少年將頭埋在寬闊的胸膛,聞著自小熟悉的體香悶悶地說,「…六道爺爺去世了。」
停步,雲雀疼惜地將懷裡的人抱的更緊,「是嗎。」
少年頭垂的更低、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
「恭彌會討厭我嗎?因為我跟別人的……不一樣?」
相觸的身體肌肉緊繃,低下的頭看不清他的臉色,雲雀輕啄褐色的髮旋中心。「不會的,我永遠不會討厭你。」
親暱的動作讓少年欣喜地抬起頭來,褪去陰霾的雙眼晶亮地看著比他年長幾歲的人。
「真的嗎?恭彌真的真的不會討厭我?那新來的神社爺爺也會喜歡我嗎?」
說出近日一直以來困擾著自己的問題,雲雀微微苦笑,將額頭貼著額頭像他們小時候做的一樣,莊重地發著誓。
「是真的。而且新來的爺爺也會喜歡你的。」
因雲雀的話而一掃憂鬱的綱吉,開心地撲向青年的頸部,歡樂的說,最最喜歡恭彌了。
努力忽略心底異樣的情感。雲雀也說,喜歡綱吉,很喜歡、很喜歡。
──只是,他的喜歡什麼時候變質了呢?

「阿……好舒服喔。」
小腳泡在溫水中,凍得發紫的皮膚從腳底傳來陣陣麻意。冰冷的身軀也裹在被單包圍的小窩中,兩隻腳一上一下的調皮地將盆中的水潑成一道一道小小的浪花。
「別動,我幫你擦腳。」
雲雀蹲在床板下用熱毛巾溫柔地幫綱吉擦拭沾滿草屑的雙腳,專注的眼神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珍品般,小心、而且謹慎。
「為什麼獨自去那裏?湖邊很危險的,你忘記你……」
話說到一半突然斷開,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沉默、而且尷尬。
小心的將凍僵的小腿溫熱,在關節處細細摩擦以防扭傷,一邊皺起的眉頭說明了此人的壞心情,但並不是對綱吉感到了厭煩。而且這世上…也只有綱吉,能讓雲雀這樣的關心了,其他人一律,咬殺!
「我想幫爺爺摘花,爺爺以前最喜歡這種花了,所以我想把它放在爺爺的墓上。」
從懷裡拿出只生長在湖邊的白花,因為放在衣襟裡顯得有些被壓壞,綱吉委屈地睜著大大的眼看著他。
「你…」雲雀別過臉,不敢看少年的眼睛,「…以後別再這樣了,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去幫你拿就是了。」
嘆了一口氣,想起早上與綱吉意外相遇的喜悅沖淡後,少年出事的想像讓他還有點後怕。清晨的湖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綱吉又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由其……
「我知道了,恭彌不要生氣。」
綱吉嘟著嘴心疼地撫平男人皺起的眉頭,從小到大這個人憂心的事實在太多了,而大部份都跟他有關連,這讓綱吉對自己的無能感到非常內疚。
「不是在生氣。」永遠都不會對綱吉生氣的。
「恭彌?」
將纖細的小腳放在大腿上輕輕擦拭,拾起放置於一旁的乾布細細擦掉皮膚上的水珠。沿著精緻的四肢上下撫觸,一片觸目驚心的黑紅硬皮卡眼地烙進黑色的眸底。「…恭彌?」
綱吉擔憂地叫喚著。白皙的小臉微微泛著粉紅。
「…痛嗎?」
近乎膜拜地在那大片醜陋的硬皮上摩娑,與周圍肌膚不同的敏感,從乾硬的肌膚傳來陣陣癢意。「不痛…早就不痛了。」
羞澀的低下頭,他當然知道雲雀意指何事。

──那是他最純真,卻又愚蠢的孩提回憶。

早在五六歲略懂男女區別之時,綱吉就發現他跟平常男性不同的所在。當時還是他的教導人的神社住持六道,就特地警示他絕不能在一般人包括神社裡大部分的信眾面前坦胸露身,否則天會降下禍災。然而……
踏尋泥色的土磚,大街上忙來忙去的善良老百姓,一看這位身穿不凡的迷途小公子紛紛停下腳步善意地問候他。綱吉覺得那是他最開心的一天……
…也是最黑暗的一晚……

「呃阿…嗯!恭彌?」
綱吉掩著臉不敢看男人竟然將他醜陋的腳靠近唇邊親吻著,就好像將綱吉洗乾淨後雲雀就準備開吃一樣,然而…不是這樣的!綱吉知道雲雀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告訴他,綱吉很美,就算綱吉不是普通人,他永遠都不會逃避綱吉的。三年、五年、十年來以觸碰他、親吻他的方式,告訴綱吉,他,雲雀恭彌,會陪伴在他身邊。
「嗯…我以為恭彌這麼久不見絕對會忘記的。」
將乾癟的小腳嚐了一遍後,雲雀細細用唇摩娑他的腿肚,一雙鳳眼直直盯著羞怯的臉。
「而且我已經長大了,不會怕你們離開我了。……兩個男生做這樣的事好奇怪喔。」
俊臉看著粉色直抵脖頸的小兔子,微微一笑。
「哇喔!最後那句話才是真心話吧。明明我才離開了三個月,你就敢到處亂跑,是想被我咬殺嗎?」
綱吉縮著脖子,滿臉的不好意思。
「何況,我只是在幫你的腿做復健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
綱吉臉直接埋進了被窩裡,縮著頭不敢出來。
(哪裡有這種復健方式,騙他沒有見過世面)
但是綱吉的心還是充滿了感動。

在他如同空虛的娃娃般躲在自己的房間內不肯出來時,是雲雀陪伴著他度過每個恐懼的夜晚;在他的腳因為火刑而無法正常行走,是雲雀用他的唇接受了綱吉的醜陋。當他掙脫了心結接納了一切時,雲雀也開始向外界走動,找尋更多藥物醫療綱吉的腿,縱使綱吉在他離開的夜晚都寂寞的難以入眠,但雲雀歸來時帶回的禮物又會令他開懷大笑。
就好像…綱吉已沒有辦法離開雲雀獨自生活了。
但是雲雀想要什麼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對他做這些事他也不知道。只能將頭縮起來再縮起來,任雲雀做出這些奇怪的行為。但…還是好害羞…

「那,綱吉為什麼會說兩個男生做這種事情很奇怪。有人跟你說了什麼嗎?」
幫綱吉把身上的衣服穿好,雖然如同以往面無表情,綱吉卻覺得四周好像寒冷了起來。
「唔…以前,六道爺爺說他可能會離開我很長一段時間,說是怕恭彌把他的收藏品都丟掉就全部送給我了,那些書上面就有說這些事是男生跟女生才能做的…呃…恭彌?你在生氣嗎?」
怯怯地將身上的衣服裹的更緊,黑髮黑眼的男子整個黑化。
「綱吉…」薄唇吐出來的話冷地令人顫抖,「…把六道爺爺給你的東西全部交出來!」
瞪著綱吉從壁櫥拿出的色情書刊,更是從背後整個冒出火來!
這個老頭!就算是死了也不能稍稍安寧些嗎!



葬禮在隔天清晨舉行。先前外出辦事的雲雀被匆匆叫回來,安頓好綱吉後就跟著神社裡的人忙進忙出,而綱吉卻只能在房裡看著陌生的人們進進出出,連送爺爺一程也沒辦法。
「一定要把花拿給爺爺喔,不能忘記喔。」
將插在花瓶有點枯黃的花拿給雲雀,綱吉很是傷心。
「我知道,不會忘的。」親親可愛的髮旋,抽空來看綱吉的男人手上拿著少年大著膽子偷偷溜去摘的花,又回到了莊嚴的典禮。
注視著男人的離去,綱吉蜷縮在房間角落聽著不遠處傳來的人聲與吵雜聲,手裡抱著據說是雲雀向外國人買來的茸兔,溫軟的身軀讓綱吉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哼著六道爺爺教他的小曲,眼底卻是一片的灰暗。
──哼哼哼,小綱吉,別擔心。爺爺只是去找你爺爺聊聊天罷了,等小綱吉過了一百年之後就可以來找爺爺了。
(但是一百年太漫長了)
──小綱吉哭什麼?爺爺可是最強的……,想爺爺的時候就唱些爺爺喜歡聽的曲子吧,一定會坐在你身旁聽的。
(但是昨晚你卻沒有出現)
──別哭了,你可是我養大的孩子呢。長大之後肯定是個出色的大人。
(爺爺也不相信這明顯的謊言吧)
──綱吉……去幫我摘些花吧。白色的、開在湖邊的花,你爺爺過去很喜歡那種花呢。
(要離開了嗎?別走!)
──綱吉。
躺在純白床單上的老人對著轉身的少年,從蒼老滿是尾紋的眼流下透明的淚液,顫抖著音。
「……原諒我。」
他不敢回頭,垂下臉匆匆衝出房外,淚水在眼眶打滾。
從來,不曾怪過你的,我的爺爺。

「KUFUFU,小綱吉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哭呢?」
輕佻的笑聲自門廊傳來。抬起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正抱著胸靠在門邊,頭上代表性的鳳梨葉正迎著風,如同以往朝氣蓬勃地飄盪著。
「阿骸?!」
驚訝地站起身來,無力的腳讓他踉蹌地向前倒去。
「KUFU~這叫投懷送抱嗎?如果是小綱吉我不會介意喔。」
鼓起雙頰,藍髮男子不在意的戳了戳可愛的小河豚。
帶著笑意。
「我回來了喔…綱吉…」
熟悉的氣味,與以往不同的寬敞胸膛,懷中的人露出記憶中懷念的笑容。
「歡迎回來…阿骸……」

5.
當他醒來,周圍的一切皆有了極大的變化,時間亦悄悄流逝了數多年。其中綱吉身邊最大的改變是──六道骸從他的眼前消失…阿骸離開了。
茫然地聽著雲雀與斯佩德失而復得的顫音,綱吉知道了這幾年來他成了活死人,不吃不喝、無法動彈,就只是活著。
六道斯佩德在極怒之下將唯一的孫子,六道骸,趕出六道神社。雖然對外界是說要訓練他早日獨立,但神社裡知道詳情的人都知道,他是無法面對將自己疼愛的孩子害至此地步的兩個男孩,即使其中一個是自己的孫子。
雲雀恭彌面對雲雀家嚴厲的家罰僅默默承下,對於家族要求他立即回府的命令卻強烈反抗。
「贖罪。」
這是他唯一給予的回應。
多年來,雲雀恭彌幾乎寸步不離的照顧著綱吉。而那一晚的私刑,不知六道斯佩德是如何對村人們解釋的,所有人對綱吉的存在閉口不談,小院裡的小房子,就只有雲雀和斯佩德會進出。有時,旁邊的樹叢傳來哀慟的視線,隔天那裡就會放著鮮美的大魚。
魚是誰放的,兩人心知肚明……
只衷心希望,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真有這麼一天能清醒,再次和他們一起吃魚……

*******
「阿骸,你變的好高好壯喔!」
藍髮男子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起來。綱吉還真是……
「KUFUFU,長高是一定的,誰像小綱吉一樣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小不叮咚的。不過小綱吉到是愈來愈香了呢,從遠遠的地方都能聞到你的味道呢~」我是男生!才沒有你說的那種香味!綱吉吶喊!
「KUFUFU~那…除了長高長壯小綱吉就沒有什麼話要對哥哥說嗎?」
「什麼話?」褐髮少年歪歪頭苦思起來。
「嗯……阿骸是回來參加六道爺爺的葬禮吧,恭彌現在在神社幫忙你要不要先去前面看看呢?」
等了很久,得到的卻是苦澀的回應。一瞬間藍紅異眸微微睜大,面前的少年與小時候那個男孩有了不同的變化…
「…老頭死了嗎?」
這次換綱吉睜大了眼。
「阿骸不知道嗎?」
「不…不知道…」閉上眼簾,他輕嘆一口氣,「KUFUFU…是嗎…老頭離開了啊。怪不得我會被接回來…還以為你終於原諒我了…」
「什麼?」最後那段話輕的被風掩蓋了過去,六道骸的笑不似以往的邪魅,而是淡淡的帶著苦澀的溫柔。
「骸哥哥?」
清脆的少女呼音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兩人面前,一見面她就撲向六道骸的手臂,幸福樣地挽住男人的手。
「阿骸?呃…是你妹妹嗎?」
綱吉好奇地詢問,和六道骸一樣有著紫色鳳梨葉的少女此時亦好奇的躲在六道骸身後,看著綱吉。
「KUFU?她嗎?只是我的遠房親戚而已,她的鳳梨葉是用油綁起來的,我可是正統的喔~」六道骸得意地甩了甩經過多年終於成功定型的鳳梨葉。
綱吉掩面,不知怎地總覺得好丟臉。
「呃…請問你就是綱吉君嗎?」少女美眸一瞇,對於六道骸對這人的態度感到微恙的…忌妒。
「你好,我是六道芷…是骸哥哥的表妹和未婚妻,請多多指教。」(註﹕由於庫洛姆的本名凪可能會造成電腦無法顯示,因此以芷代替)
交握的手傳來溫熱的柔軟,少女靦腆地笑著,綱吉也回以害羞的笑。第一次牽到女孩子的手……
「KUFUFU~綱吉別聽她胡說,婚約是那老頭亂下的,我可從~頭到尾都沒答應過呢。」六道骸揮了揮手,說要去神社看看老頭的最後一面順便和雲雀打聲招呼便離開了。
六道芷留在原地,無奈地向綱吉笑了笑。
「骸哥哥明明很悲傷卻要強裝不在乎的模樣,一定…很難受吧。明明哭出來會好過些的…」
紫色眼睛裝滿了哀傷與不捨。六道芷是真心喜歡著六道骸的…
「阿骸從以前就是這樣,什麼事都不跟我們說。可是那也是屬於阿骸的堅強…」綱吉眨也不眨地望著男人離去的方向,眼底有芷也沒發現的依戀,「…阿骸的脆弱是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但是…」嘴角微微一勾,「下次他又這樣,芷可以帶鳳梨給他喔。每次他被爺爺打了偷偷躲起來哭時,我帶鳳梨給他吃時阿骸總是笑的很開心呢。」
綱吉飛色舞的說著六道骸的糗事,六道芷坐在一旁不時輕笑起來。當綱吉發現時,兩人交談了整個下午,原本生疏的距離也親近了起來,而且回想剛剛的對話,綱吉發現自己竟然沒禮貌地直接喊了人家小姐的名字,頓時慌措不安。
「啊,對不起!我竟然直接喊了你的名字。」
「沒關係,我不也直接喊了你的名字嗎?倒是綱吉君全名是什麼呢?從以前就只聽骸哥哥小綱吉小綱吉的叫你,一直很好奇綱吉君是長怎樣呢,今天見面了更覺得綱吉君真是個溫柔的人。」
「是…是嗎?其實綱吉就是我的全名了,聽說六道爺爺和我爺爺是好朋友,可是爺爺是孤兒,所以我們沒有姓氏只有名。」
「哎!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沒關係的!我不在意,我也有恭彌、阿骸陪著我啊,雖然爺爺他……」
憂鬱的心情在經歷了一整天的談話後又回到了心中。
「綱吉君…?」六道芷難過地望著這個不久前結交的朋友。
沉浸在哀傷的綱吉忽然感覺右邊臉頰一濕,回過頭卻見六道芷的臉向後退去。
呃…剛才…咦咦咦!!!
「我的母親說這是祝福之吻,在右臉頰碰一下可以幫你把悲傷趕跑。」少女害羞地向綱吉解釋到。
的確全都趕跑了,綱吉完全性地處於震驚狀態。
「KUFUFU~小綱吉在做什麼阿?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亂做呢!」六道骸陰森森的笑聲從一旁傳來,伴隨雲雀恭彌強烈的冷氣,兩人上前將做出不雅動作的兩隻拉開。
六道芷臉部整個通紅,對於自己在未婚夫,雖然他沒有承認,面前親吻別人感到一絲絲不安。骸哥哥不會誤會吧?
而綱吉整個人呆愣地被拉進雲雀的懷裡,左臉頰被絲巾擦的泛紅,六道骸還拿出香皂準備好好將他清洗一番。回過神,一臉黑氣的兩人正拿著臉盆幫他洗臉。
「嗚嗚…阿骸、恭彌!你們在做什麼?!」
六道芷在兩人拉著綱吉踏入小屋內時,早已被趕了回去。
「KUFUFU~小綱吉喜歡女生嗎?剛才和芷在做什麼阿?」
笑的很難看的六道骸用濕布往右臉狠狠搓著。聞言,綱吉泛紅的臉更加通紅了起來。
「我、我在和芷聊天啊。」
雲雀手上拿的木盆傳來喀喀的破裂聲。
「哇喔!綱吉居然說謊,聊天會做出那種……的事嗎?」
中間沉默的那段讓綱吉很在意。
「看來小綱吉需要懲罰呢!」
明明多年未見,兩人卻好像這段時間不曾分開般,默契好的一同向綱吉襲來。
「不、不要啊!」
悽慘的悲鳴從房間內傳來,隨即瘋狂的大笑聲亦從褐髮少年口中傳出。
「啊哈哈哈──阿骸、恭彌!不要了啦!」
小小的身軀趴伏在兩個高大的男人身下,全身扭動個不停,作惡的男人們手卻不止地在嬌小的少年施以嚴厲的懲罰,綱吉整個眼眶都泛了淚,氣喘吁吁地喊著求饒。
「還說謊嗎?嗯?綱吉!」
脫力地癱倒在床上,身上各個地方都癢的不得了。
「對、對不起啦。可是我真的是跟芷在聊天啊!」
放在腰上的手隨時有再次移動的可能性,少年怕怕地將身體整個縮了起來。
「KUFUFU~膽子真大,以後不准再跟那個人說話喔,不然…KUFUFU~」
綱吉乾脆將整張臉埋了起來,躲進棉被裡去。這兩人實在太喜歡整他了!好壞!
「綱吉…綱吉別縮在棉被裡,會悶壞的!」雲雀溫柔的手將他拉出,另一隻冰冷的手戳了戳他紅通通的小臉蛋。
「阿骸,你的手好冷喔!」
「那小綱吉就負責幫它溫暖起來吧!」
幸福的懷抱,兩個人將中間的少年圍了起來,一人一邊守護著他,就如同自以前直到現在他們永遠都會是這樣的光景。
「呵呵…」
「嗯?綱吉怎麼了?」
「KUFU?小綱吉在笑什麼呢?」
兩人同時出聲。聞言,綱吉又笑得更加開懷。
「阿骸、恭彌…」雙手將兩人的手拉到胸口,三人交握,「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喔!就算你們結婚了,也不可以拋下我喔!」
隔著綱吉,兩人對視苦笑。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可要把這十年的份好好補一補喔~小綱吉~」放在軟肚的手又騷動起來。
「嗯。不會結婚的…」伸出手將六道骸的手拍落,在可憐的小肚上抓了抓。但綱吉再次陷在癢穴攻擊的餘韻中,沒注意到雲雀說了句多麼可怕的事情。
六道骸挑挑眉,對另一邊的人用口型,「…你當真?」
雲雀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表示了他的認真。
「是嗎…」疲憊的綱吉在兩人懷抱中熟睡,半年來雲雀外出讓他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而六道骸的歸來也令綱極在懷念的氛圍中更加入睡。
「那麼,就依照綱吉的願望,三個人永遠在一起吧~」
在熟睡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雲雀不甘示弱地在另一邊回了一吻。
「三個人,不會太吃力嗎?」
「KUFU~怎麼會呢?這可是小綱吉的願望呢~」
攻擊的場所從臉蛋轉移到身驅,這兩人又開始了他們的競爭,但遭殃的卻是綱吉的身體。夢境中綱吉只覺得有兩隻可惡的蚊子不斷咬著他,打都打不到,氣的他雙手不斷揮舞卻被人抓住。
「嗯…那就一起吧…」
傻傻的綱吉沒有發現,在睡夢中因為他的一句話,這兩人就將自己分占了。後面那句和別人結婚根本不在兩個男人的思考範圍內。
「KUFU,樂意之至~」
裸露的胸口印滿淡淡的淺色吻痕。幸福的男人們微微一笑,擁抱著綱吉一起入睡。因為死亡帶來的悲傷,在三人共同入眠的此刻,似乎褪淡了不少。
綱吉眼角的淚水,尚未滑落之時男人們的唇舌輕輕為他舔去。
幸福,似乎總是這麼理所當然……又無時無刻地存在他身邊……
晚安,可愛的小兔子。

6.
「唔…我的脖子怎麼紅紅的,一點一點的?」
「是蚊蟲咬的吧!等下幫你擦擦藥。」
抓了抓脖子的紅點,水面上的倒影看起來慘不忍睹。不滿地嘟嘴看著六道骸完好的脖頸,明明是三個人一起睡,為什麼只有他被叮得這麼慘!
抱著懷裡的小兔子,綱吉走回屋內一屁股坐在木質的地板上。
「阿骸……爺爺的葬禮結束了嗎?」
「嗯……綱吉如果想去看爺爺,等人群都走了我再帶你去看吧。」
少年低頭臉埋在柔軟的兔毛上,「……不想去…去了,爺爺就真的回不來了……」
六道骸俯身往褐色軟髮上揉了揉,「不想去就別去吧…老頭子不會在意的。」
悶悶地嗯了聲,綱吉卻顯得快哭出來了。
男人抓了抓頭上的鳳梨葉,為自己缺乏安慰人的細胞感到煩躁。剛巧綱吉懷裡的兔子被抓疼了掙扎起來,六道骸連忙指著牠問到
「那隻兔子,是小恭送給你的嗎?」
迷迷糊糊地擦了擦臉,綱吉點頭,「牠叫雲豆,恭彌說因為長的很像我所以他去跟外國人買回來的。雲豆很乖,平常都是牠陪我睡覺的。」
說到這裡,綱吉想起來昨天因為兩個男人的回來,他貌似將雲豆丟在外頭過了一整晚,連忙親親牠的額頭向牠賠罪。
見此,六道骸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綱吉,兔子很髒的,以後別再跟牠睡覺了。」該死的兔子!敢讓綱吉親你,是想被做成燒肉嗎!
「唔…可是雲豆……」
「綱吉怕冷的話我和恭彌可以像昨晚一樣陪你睡覺啊!而且兔子不喜歡和人睡覺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小恭~」男人理直氣壯的神情讓綱吉反而煩惱起來以前他是不是太虐待雲豆了?
「……阿骸?」遠處傳來雲雀的呼喊,漸進的叫聲讓雲豆也抬起了牠的豆豆眼,六道骸停下蹂躪兔毛的手,「…你在這裡啊。神社裏來了人,是外界的人。」
雲雀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送給綱吉的禮物成了一團毛球。
「KUFU?外界的人?啊~大概是王族的人吧!我才離開幾天而已就大費周章地趕過來,還真是一群沒用的人呢~」心情很好的梳了梳鳳梨葉,將身上的兔毛拍落到地面,就趕去和他口中的沒入用的人們會面去了。
脫下黑色的披肩,雲雀將布披在綱吉身上。「外面很冷的,小心生病。」連同雲豆將綱吉抱到大腿上。
「阿骸在為王族工作嗎?和爺爺以前一樣?」背靠著的懷裡是男人溫暖的體香,無意識地幫雲豆順毛著,偶爾抓抓牠的下巴。
「嗯……無聊的工作。」
雲雀不鹹不淡地評論六道骸的工作,銳利的雙眼瞪向前來尋找綱吉交談的六道芷。
「啪!」
往男人眉間輕輕彈了一下,綱吉苦笑不得的看著雲雀不滿地揪住他的手,「別對芷那麼凶,她是女孩子。」
向躲在梁柱旁畏畏縮縮看往他們方向的六道芷招了招手,綱吉將翹班的男人趕回去,「恭彌還要去神社處理事務吧,別在這裡偷懶了。」奉獻他粉嫩的雙頰被偷香了好幾口,男人才心滿意足的尾隨先前好友的方向離去。
「早安,綱吉君。」
「早安,芷。」
兩個昨日結交的好友相視而笑。綱吉拿出手絹輕輕擦掉雲雀故意留在他臉上的口水(那男人剛剛還用舌頭舔他),悄悄對六道芷說到
「我們去散散步好不好?湖邊很漂亮喔!」
女孩愣愣地看著少年,敞開的領口露出脖頸忽隱忽現的吻痕,好……好熱情的女性啊!
「散!散步嗎?!但我和你待在一起…她不會生氣嗎?」六道芷臉部通紅的將腦海裡香豔的想像甩到一旁,羞澀地看了看周圍是不是有綱吉的未婚妻正怒視著她?所以說…這女孩完全誤會了!
「生氣?唔……恭彌和阿骸的確可能會罵我。不過我如果不趁現在溜走就摘不到花了,所以……走吧!」小手拉住六道芷躡手躡腳的溜向後山,「……別擔心,芷,我們早點回來,他們就不會發現了。」綱吉燦笑著安撫緊張的女孩。
「不…綱吉君,我不是擔心這個!」六道芷欲哭無淚的看著前頭的少年,她害怕的是綱吉的未婚妻會誤會啊!所以六道芷你先把你腦海內完全錯誤的猜想消去再說吧!
而綱吉……一步一步緩慢地歪七扭八行走著。
後頭的女孩結結巴巴的想要阻止綱吉的邁步。依照他們的速度太陽下山之前真的能走的回來嗎?一整路胡思亂想,最終他們還是到達了位於神社後山的湛藍色小湖前。

白色花海於風拂中搖曳,兩人的和服在大風裡啪搭啪搭地作響著,花的香氣沾染在他們身上。「好香喔。花開得更多了呢!」
褐髮少年蹲下身一眨眼時間雙手就捧滿了白色的花朵,「這是祈福的花,我想請阿骸幫我拿給爺爺,讓他能早日碰見我爺爺。」
爺爺碰見爺爺?綱吉君的意思是指綱吉君的親爺爺一直在等待六道神祀嗎?在死者的世界相會?不過……
「綱吉君不是說…不能被骸哥哥和雲雀先生發現嗎?那…我們把花交給他們,不就被知道了嗎?」六道芷提出了她精闢的見解,綱吉呆立。
「阿…阿啊!那怎麼辦?!芷能幫我送去嗎?」慌亂地搖手拜託芷,女孩也只能搖搖頭對綱吉說了聲抱歉,「神祀大人埋葬的地點不是我們這種平民能進入的場所,綱吉只能拜託骸哥哥或雲雀先生了,對不起…綱吉君…」
咕嚕了一聲,想到他們對他偷跑出來的懲罰,綱吉不禁一陣雞皮疙瘩。垂頭喪氣的少年滿懷的白花自由散落,當他們唉聲嘆氣之時,一條黑影覆蓋在綱吉身上,微笑的男子彎腰拾起了落地的白花。
「好美的花,和綱吉你一樣可愛呢。」吻了花瓣的唇微微翹起。穿著一身昂貴服飾的男子,烏黑的服裝代表他剛才參加了喪禮,然而就算是喪服,漆黑的主色上還是加了不少金色的勾線,連小小的袖套漆黑的布料也交織著複雜的紋路。男人的白髮結了一縷金色的髮墜垂在臉龐顯得那雙紫色的桃花眼更加邪魅,而此時那雙電人的眼正斜眼看著綱吉的反應。
「唔…呃……謝謝你的誇獎。」
綱吉窘迫地接受了男人的讚美,白髮男子將白花別在綱吉頭上,對一旁的六道芷視若無睹。
「呵呵…綱吉不必這麼緊張,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喔~」
修長的手指按了按綱吉僵硬的雙肩,「我們小時候就見過了喔~那時候你還只是個小嬰兒,不過十年前我們也曾見過一次,記得那時候我還送了你一顆玻璃珠呢~想起來了嗎?小綱吉?」
六道骸專用的稱呼出現在男人嘴裡並不似以往他所熟悉的那份安心感,反而是戲謔、感到有趣,將綱吉視為一個玩具般的玩弄。
「先、先生…我真的想不起來了……請不要這樣。」
身體不由自主寒顫起來他打從心底畏懼這個人。而男人皺起眉頭,審視他的眼滿是好奇,「好奇怪呢?跟其他世界不太一樣?”我”遇見的綱吉明明看起來都很強,不過……這樣也挺有趣的。」勾起邪笑,一旁的六道芷被男人氣勢嚇倒退後了好幾步,而綱吉被男人抓住了雙肩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將他的唇貼在他的雙唇上。
「唔?!!」
交合的唇傳來喳叭的黏膩水聲,綱吉驚嚇的抗拒、雙手推拒男人的肩。
「唔!嗯!!!」
趁著綱吉張嘴喘息的空檔,舌頭鑽進了少年的口腔,沿著小小的嘴舐盡了少年的芳香,竄動的舌捲動兩人的唾液將它們攙和在一起再喂入綱吉嘴裡,癱軟的身驅掛在男人臂上,綱吉無法呼吸、大腦幾乎失去了思考。
和狂暴的舌不同,男人的唇瓣輕柔的在少年唇上張合,蠕動的舌帶動喉頭的移動,好像兩人正在喝著什麼美味的東西。看到這一幕,六道芷腦袋空白地看著兩人在面前演出的激戰。
「真可愛。」貼在綱吉上頭的唇輕輕笑了起來,濕潤的嘴微微振動,從對方傳來的悶笑聲讓綱吉即將失去意識的大腦回過神來,男人的舌在他紅通的兩片唇瓣上下舔著,意猶未盡地反覆吻了過來。從身體身竄起的灼熱讓綱吉體表泛起高溫,尤其肚臍附近更是令他錯以為快要融化了。
最後一次將深入的舌抽出,連同一條淫靡的銀線出現在兩人之間。男人舔掉綱吉嘴邊流出的唾液,「……這是懲罰喔~懲罰綱吉把我忘記,連我送你的禮物都不記得了。」
少年呆呆地望著他,水潤的唇紅通通的看起來很可口,男人再一次微笑,將地上所有的花拾起,「這個就當作見面禮吧,我會幫你拿給六道神祀的。所以這次可要記清楚喔……」傾身在綱吉耳邊低喃耳語,「我的名字……」。捧著清純小巧的白花,男人轉身離去。
而綱吉的意識被惡魔的兩字擄獲………白蘭……
久久無法脫離……

7.
「……綱吉?綱吉!」有人在呼喊他,是誰?
「綱吉?怎麼了?怎麼都不理我們?」雲雀捧著他的頭一臉擔憂地凝視著他,一旁六道骸伸出一隻手觸碰他的額頭測量體溫,「是不是發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呢?」綱吉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回到神社的小屋,被雲雀和六道骸抱著三人在床上躺著。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
直覺地綱吉連忙甩頭,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如果被這兩人知道了,他肯定會被欺負的很慘。如果被那個男人占便宜的事讓他們知道了,那他一定會更慘!
搖頭搖頭,就算有事也要說沒事!
「哦?那你下午有沒有碰到什麼人進來這裡阿?」六道骸扳過綱吉的臉凝視他心虛地向旁閃躲的眼睛。有戲?
和一旁的雲雀眼神交會打了個暗示,雲雀移至綱吉眼前,厲聲質問他,「綱吉!你是不是碰到了誰不敢跟我們講!」
綱吉渾身僵硬,不敢開口。
果然……
雲雀和六道骸均面色不佳,想到下午王族裡的下任繼承人,白蘭,捧著白色的花束來找他們,雲雀一眼就發現了那是綱吉叫他放在六道斯佩德墓裡,只開在湖邊的水生野花。白蘭微笑著將花拿給他們。
「呵呵,六道骸,好久不見了~這些花就麻煩你拿給六道神祀吧。」
「KUFUFU~感激不盡,記得我們一星期前才剛見過面,不知道大人是從哪裡知道在下的爺爺喜歡白色的花朵呢~勞煩你費心了。」六道骸氣質翩翩的收下花朵。
「阿~那是場美妙的奇遇呢~」男人誇張的感嘆,紫眸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他們的反應。「在美麗的湖岸旁,我意外發現一株美麗的花朵。單純、可愛、又純潔……你們的神社養了一株很奇特的花呢~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接收他呢?」
六道骸沉下臉,伸出手制止欲施暴的雲雀。
「承蒙大人的厚愛,但小神社的周圍皆佈下了法術,隨意拿走不屬於您的東西,有可能會招致不幸,還請您三思。」語氣是堅定的拒絕,大有威脅之意。
白蘭無所謂的笑笑,「反正我只是說說而已,骸走了之後最近的日子愈來愈無聊了,如果六道骸肯跟我回去的話,我當然不會在意一株小小的花朵啊~」
明明六道骸就在他面前,他卻刻意用第三人稱跟他講話,更加顯現他的惡趣味。
「……我明白了。等事情都處理完後,我會回去王族的宮殿。」
六道骸面無表情地做出決定,白蘭高興地說著工作可以委託給六道骸,終於自由了等等不負責任的話。
雲雀雙手掐進拳頭,對好友的妥協感到不滿、無奈。六道骸冰寒的臉直到白蘭離去都沒有融化過。忡忡趕回綱吉的住所,卻發現他們朝思暮想的人而呆坐在房內,連他們叫他都沒有反應。
「……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麼!!」
猜想之事成真,兩人怒不可至地看著畏縮的少年,綱吉害怕的躲在棉被,「白蘭先生只是幫我把花拿給你們而已,什麼事都沒有!」細小的蚊叫聲從縫隙傳出。
雲雀陰鬱著一張臉,大量的低氣壓朝床上的一團釋放,六道骸嘆了一口氣,「KUFUFU……是嗎…既然綱吉不想說就算了。我再過幾天等事情都辦完了就會和大人回到王族的宮殿了,至少這段期間綱吉就不要接近那個人了。」
一句話讓綱吉褐色的頭顱鑽出,「阿骸要走了?!!」
小巧的手擔憂地抓住六道骸的衣襬,被悶壞的粉色臉蛋滿是男人離開的失落,「不是才剛回來嗎?下次還要多久才能再見面……」
低頭親了親皺眉的額頭,六道骸說
「不會太久的,我可沒有耐心再等十年來慢慢消耗。這次回去我會將所有的事務處理好,向王族辭去王祀的工作,回到這裡當我的六道神祀。到時候我們三個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吧~KUFU……小綱吉可要乖乖等我喔~」
扮了個鬼臉,不快點我就不等你了!三個人皆相視而笑。
「綱吉這次就聽哥哥的話吧。那個人實在太危險了,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搞不清楚那個人在想什麼。」苦悶地摸了摸不聽話的少年,原本想待在他身邊永遠守護他的,無奈以現時看來,他的實力還是不夠,白蘭那個人又以捉弄下人為樂,搞的他這十年日日想著綱吉卻無法歸鄉。壓榨勞工啊!!!
「我倒覺得你和那個人是臭氣相投!個性與笑聲都是變態等級的。」雲雀打趣道。六道骸喊了聲「你說什麼!」,兩人便打了起來。
綱吉開心地喊起加油,看著兩人的打鬧,不知不覺三人再度擁在一塊。

「綱吉,我喜歡你……要乖乖等我喔~」
親吻粉嫩的臉頰,紅藍的異眸專注地看向中間的少年。令人陶醉的香氣,正從眼前小小的身驅散發出來,迷人的、醉人的。
「我也喜歡阿骸,也最最喜歡恭彌了喔!」
少年調皮地回吻藍髮男子,卻刻意在黑髮男子的頰上吻的啾啾作響。
「啊啊!不公平!為什麼對小恭就是最最,對我就只是喜歡~」六道骸扳過轉向另一側的綱吉,一臉哀怨的嘆道。
「阿骸是哥哥,恭彌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喜歡程度當然不同啊!」語畢,兩個男人卻都僵了身體。
「阿骸?恭彌?」
突如其來的靜默讓綱吉不安地呼喊出聲。
六道骸翻過身壓在綱吉身上,背著光紅藍的異眸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整個人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威脅壓迫。木著一張臉,他發現了綱吉不是在開玩笑,嬌小的身軀比起他更加依賴地貼在雲雀恭彌身邊。
「喂!六道骸……」
「閉嘴!雲雀恭彌!」六道骸對黑髮男子吼道,垂下臉看著身下的少年,「NA~綱吉,你剛剛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喜歡恭彌勝過喜歡我呢?」綱吉僵硬著身體,對六道骸的轉變一時害怕地無法出聲,拼命搖頭。
「KUFU,是嗎?綱吉不要隨便亂講喔~從以前你就是我們的,可不能拋下我只選擇小恭喔,不然我會生氣的。」六道骸放鬆似的微笑著,但他的眼神卻冰冷地看向雲雀,帶著……警告。
「阿骸,你清醒點,綱吉只是個孩子,根本不懂這些!」
雲雀不滿地推開六道骸,將瑟瑟發抖的綱吉抱了起來。
「不懂?!KU…KUFUFUFU……」六道骸扶額低笑起來,紅色的右眼比以往顯得更加妖異,「不懂也要懂啊。」
「明明說要三人永遠在一起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輕輕摩娑顫抖的唇,香氣比以往還要濃郁許多。似乎……有什麼影響了他的意識。
「奇怪?從進門開始頭腦就迷迷糊糊的,整間房子都充滿了綱吉的香味……」近乎癡迷的說出這番話。雲雀才發現懷中的人體溫十分的高,而六道骸……神色古怪的盯著綱吉的……

他低下頭吻上那柔軟的唇。

「六道骸!」雲雀大聲咆哮,六道骸無視他繼續自己的動作。
「唔!嗯嗯…阿…骸!啾…哈……」推不開蠻力的小手,無助地擋在兩人之間。
雲雀伸出的要拉開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中,綱吉的呻吟聲像某種迷藥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感覺就像是他分成兩半,一個人站在他的身體旁邊,看著六道骸瘋狂地吻著綱吉,而另一個人的手則不受控制地向少年的胸前伸去。
「不行!」
雲雀回過神來從綱吉身後退開,嬌小的身驅被前方的男人攬住,褐色的頭顱被逼迫壓的更深。應該阻止的,他還是個孩子啊!可是……

……香氣瀰漫整個房間,令人昏昏欲睡……
奪去他最後的意識……

「啊啊!恭彌!」綱吉驚慌地發現,退開的男人重新回到他身後,埋在他的下身不知想做什麼!六道骸將綱吉抱在懷中,協助雲雀將綱吉的身體以正面面對他的方向後,用唇舌愛撫他的頸側,「好香…綱吉身上真的好香,令人好想咬一口!」張嘴往他的脖子很狠咬下。
「啊──好痛!不要!」痛地大哭出聲,微微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之中,隨即被濃郁的香味覆蓋。
「綱吉,接受我們…接受我們……」雲雀用他的唇像過去十年間做的,在綱吉焦黑的下肢吻著、舔拭著。黑色的鳳眼卻帶著一絲紅光,在黑暗中凝視恐懼的獵物。
「阿!恭恭彌…不要這樣,我怕!你們…唔!」剩下的話被吞噬在六道骸的唇舌之中,「綱吉不可以喔~你是我們的,怎麼可以拒絕呢?絕對……不會把你交給白蘭的!」血從六道骸的唇邊滴下,那雙異色的雙眸,如今卻成了一片通紅,和雲雀的眼底相同,充滿了慾望。
和白蘭有什麼關係?綱吉甚至沒辦法想這些。
濕熱的舌闖入他的口腔,與上午的吻並不相同,六道骸的吻稍嫌粗暴又帶著一絲狂亂,綱吉卻唯獨沒有感覺到和白蘭一樣的排斥、噁心,雲雀在他肌膚上的啃咬,讓他更感覺體內快被活活燒死,當他碰觸到肚子上那圈怪誕的妖花圖騰時。
六道骸吸吮他的舌尖,咬了咬他的下唇懲罰他的不專心,「你果然比較喜歡恭彌嗎?但是不行喔~KUFU,你只能是”我們”的!」看見綱吉褐色的眼因快感成了一片金色,六道骸再次俯下臉,在乳白皮膚上透出的青色血管來回舔著,齒貝在上頭輕輕啃咬著感覺少年身體流流動的生命力。
「啊──恭彌!」雲雀親吻他的大腿內側,一雙手解下了綱吉身上礙眼的衣物,六道骸樂意地幫忙。不消一會,綱吉就全身赤裸的呈現在兩個男人面前。
「好美…綱吉你真美……」十年來日日會聽到的話語,現在聽在綱吉耳邊卻如此赤裸羞澀。
「不要看…」綱吉埋下臉低聲啜泣。但兩個男人又怎麼會就這樣放過他。
雲雀再次來到他的下身。沒有衣物的阻擋,他可以清楚看到,綱吉的身體不似一般男孩,從肚上盛開的紅色花朵一圈一圈蔓延在肚臍四周,唯有一小圈藤蔓從上往下延伸,枝葉的盡頭消失在下身的小洞中;就連綱吉的陰莖,也比一般人小上了那麼一圈,粉色的、沒有兩團醜陋的肉囊,小巧的肉棒孤伶伶地躺在花葉之中。
雲雀張開嘴,將粉色的小東西連同下方的小洞含進嘴中。
「阿阿、啊啊啊啊──」
炙熱的快感從身體內部爆開,他感覺到皮膚上的花朵正在騷動,雲雀和六道骸興奮地嗅聞空氣中愈來愈濃郁的香氣,兩個男人的眼此時成了一片腥紅。
綱吉再次和六道骸親吻起來。
綱吉發現自己焦不可待的迎上六道骸的唇,明明他們是家人啊!為什麼!在他的口腔中,六道骸用他的舌捲起綱吉的,兩人玩起了追逐。
藍髮男子的手按壓綱吉胸前的粉紅,在一拉一扯中,很快站立起來,六道骸撫摸他胸前的乳肉,偶爾不經意地滑過疼痛的肉粒;雲雀用舌頭刺入他下身的小洞,男人甚至很清楚地聞到,空氣中迷人的香味是從少年皮膚上這些花朵釋放出來的。他微微一笑,向香氣最為濃郁的小穴深處努力進攻,偶爾用鼻間碰碰高高翹起被忽視的小東西。
綱吉哭泣起來,想要六道骸再像剛才一樣愛撫他不滿足的地方,想要雲雀碰碰他空虛的地方。
但他高聲尖叫,花朵布滿的皮膚熱的他快瘋了!被軟舌碰觸的下身,從深處湧出了一股又一股的蜜汁,吃下甜蜜的液體的雲雀發狂般直起身來,兩隻手將綱吉的花穴拉開,猙獰的龐然大物直衝而入!
「呀啊啊──」粗大的陰莖不顧花穴驚慌地收縮,大舉進攻,快速來回衝擊,「綱吉,綱吉!」雲雀意識昏亂地閉上眼,喃喃喊著他的名字,情慾覆蓋的臉龐被汗水浸溼。綱吉弓起上身,想要避開男人的進犯卻發現身後也有個相同的灼熱硬物頂著他的股間。
「不要!阿骸不要!」
被氣味迷惑心智的男人看了看他KUFUFU的笑了起來,「…我會等,綱吉是我們的……」沙啞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亢奮,六道骸抱著他在身下緩緩動作著,凶猛的硬物在他肌膚上摩擦,但綱吉所有觸感都集中在雲雀的衝撞中,充盈的後穴傳來高溫的快感,內壁緊緊裹住粗大的男根,在雲雀抽出時連同先前流出的蜜液淌出,再插回泛紅的花穴,白色的泡沫滴下。
「啊、哈哈…哈阿…」
綱吉斷斷續續哼出聲來,隨著撞擊的力道越來越重,他甚至喘不過氣。雲雀將他的雙腿拉開抬至肩上,上半身固定在六道骸身上,下半身騰在半空中的姿勢讓綱吉壓迫整個身體內部的器官,難過地流出淚。
但雲雀紅著眼發出低喘,如同野獸一般。又重又大的肉囊霹靂啪啦的拍打在雙股間,整根的陰莖抵進了綱吉的穴心,而它還在持續變大,「嗚嗚…恭彌!恭彌!難過…我好難過……」
但呈獸的男人失去了理智,對綱吉的哭喊視若無睹,六道骸無法忍耐地在綱吉的身軀上來回撫摸,在觸摸他飽滿的小腹時,開心地溫撫著,在脖頸的另一端咬下心的傷口、啜飲。
奇怪的是,綱吉在過度的性愛中,他的分身卻只是流著芬芳的透明液體,半點都沒有要射的跡象,彷彿他的功用並不是用於交配一樣。反倒是雲雀在強烈收縮的小穴中,他繃緊了肌肉,大幅地來回衝刺,在綱吉痛苦的尖叫下,將屬於他的液體噴發在甬道的最深處,射出致命的白濁。
「嗯阿阿阿──」
綱吉閉緊雙眼仰起脖子,感受不屬於他的炙熱從他體內竄流而入,當雲雀將他的分身抽出時,下臀傳來一陣濕意。
當他睜開雙眼,六道骸充滿情欲的俊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8.
當他睜開雙眼,六道骸充滿情欲的俊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阿骸……」
喑啞的聲調在六道骸藉著雲雀留在綱吉體內的液體進入時再次變了聲。六道骸和雲雀交換了位置,綱吉整個人趴在雲雀身上,六道骸從後方刺入他的身體內部。
「不要…不要這樣……」
綱吉低低啜泣起來。被兩人同時疼愛的事實讓他瘋狂甩頭,不想面對。這樣的雲雀和六道骸,並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兩人!
「阿…呀啊──」
六道骸抬高他的臀部,一隻手輕輕愛撫他的分身,從鈴口滴下的液體落在雲雀的腹部,一滴,兩滴,一連串的形成一灘銀白的花露。
「嗯…不可以!我是綱吉是綱吉啊啊啊──」
兩個男人同時低吼一聲,雲雀咬住了悲鳴的喉頭,六道骸愉悅地侵犯著他們視如珍寶的少年,綱吉……這名字喚起了他多年來積壓的獸性!
「綱吉!不准離開!你只能選擇我們!」大吼一聲,綱吉整個身體被衝擊力道撞的向上傾去,雲雀張嘴含住他胸前的粉紅,發洩過的巨物又高高聳立,和綱吉小巧的粉物相互擠壓,將滿是花香的花露塗在散發出濃厚腥味的性器上,「綱吉,我的綱吉…我們的綱吉……」雲雀咬出血絲,對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感到一絲絲疑惑,以及……興奮!
「阿阿!骸哥哥!恭彌!」
綱吉眼前發黑,在昏迷之前,喊出了兩人的名字。黑暗之中,壓在身上的兩名男子瘋狂和他做愛,有時兩人一同進入,有時一人用他身體各個地方解決他們的獸性,綱吉躺在髒汙的被褥,一動也不動的任憑兩人動作,幾乎沒有氣息。

──他們,曾是幼年時的他最信任的兩人……
布滿精液的腹部上,一圈盛開的花悄悄向內心合攏……沒人看見妖異的花綻放出詭譎的鮮紅……


陽光從拉門的縫隙射入,躺在床上的少年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昏黃的地板上,蝴蝶拍動的黑影上上下下的晃動著,虛軟無力的手抓住虛無的影子,又看著它從手中掙脫。
兩個男人在他醒來之前就離開了房間。
綱吉側身聽著空氣裡的寧靜,飽滿的小腹隱隱作疼著,肚臍周圍的皮膚火辣辣的燃燒感,蔓延到他那難以啟齒的地方。稍微移動,腹腔內的液體隨之在體內發出暗沉的水聲,偶爾從攏不起的穴口流出透明的液體,就好像男人射入的精華全數被他所吸收。
不知過了幾晚?
白天男人們對他跟往昔沒什麼不同,溺愛他、寵著他,打打鬧鬧的讓他以為前一晚只是場駭人的噩夢。等到晚上,他們的眼成一片通紅,身體被他們禁錮。綱吉哀嚎地接受他們的愛意,一直持續到早晨他昏過去為止。
這些日子,他完全無法明白他溫柔的家人們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就好像他六歲時在村中看到的……妖魔的人們。
注滿了精液,圓滾滾的小腹上,原本盛開的花朵刺騰,一朵接著一朵形成嬌小的花苞,向中心靠攏。他害怕,這又會是另一場變故。
──妖花。
魔性之夜,村人對他殺戮的吶喊,從記憶裡覺醒。

「呵呵,真沒想到,人類居然也有如此醜陋的時刻~」
刺目的白光闖入昏暗的房間,綱吉慌張地蜷起身子,只見
「好濃郁的香氣,看樣子你們這幾天很努力呢。」白蘭嫌惡地摀住口鼻,原本踏上門檻的腳又再次退開,對房內的一切挑了挑眉,不做更多評價。
「白蘭…大人?」綱吉撐起身子,裹緊了身上僅存的一件白布,跪坐著面對王族裡的下任國王,透明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染濕了臀下的布料。
「阿阿~你知道了啊?」白蘭大方地坐在門廊上,摀住鼻頭的袖子卻仍然沒有放下,「我還想再多鬧鬧你的說,真沒意思~」英俊的臉對沒看到綱吉的反應感到真的可惜。
少年低下頭,微微撫摸疼痛的腹部。
「不問嗎?為什麼要對你做那種事?不過就算你問了,我也只是無聊才這樣玩的,跟你想像中的有著什麼極大的理由大概相差很多吧~」這個為所欲為的男子不在乎的聳聳肩,又看了下綱吉。
但少年只是低頭,撫摸著他的肚子。
「嘖!真無趣~」白蘭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對自己為了消除無聊時光跑來找他的決定感到大失所望,「唉唉~原本是想說要離開了,來跟小綱吉道聲別好了,沒想到想綱吉都不理人吶。真是無聊~去找骸君玩好了~」
聽到六道骸的名字,綱吉的身子反射似的縮了一下。
「嗯?」正要轉身離去的白蘭,看見綱吉的反應,遮在寬大袖子下的嘴咧開了笑。
「怎麼了?對骸君要被我帶走感到不滿嗎?」少年毫無反應,但被褐髮遮住的眼卻充滿了矛盾。
「還是……身為妖花的本能在渴求伴侶的填滿呢?」
驚慌地抬起眼。只露出上半張臉的白蘭,那對紫色的魅眼可很清楚地看見他愉快的笑著,「……猜對了?」
綱吉抱緊了身驅,狂亂地搖著頭。
「不是的!我沒有!他們是我的家人啊!!我怎麼……」
「不是嗎?」白蘭拿開袖子在空氣中聞了一下,「可是這種香氣的確是妖花喔~為了吸引異性的交配,散發出來的發情味道。不過你的情況是同性吧?哈哈~」
「不…」綱吉苦悶地搖頭,髒汙的臉龐再次滑下淚水,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幫他清理身驅了。
「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妖花是什麼!」
臉埋在冰冷的手臂中,他全身的溫度都集中在腹部,如今只剩下夜晚那令他恐懼的活動能溫暖他的身體了。
白蘭怪異的斜瞥一眼。
「你不知道?六道神祀從來沒有告訴你們嗎?」
換來綱吉無力的搖頭,白蘭笑出了聲。
「呵哈哈~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他們是在自願的情況下和你結合的呢?沒想到……這麼說來,是我那天的吻喚起你血統的覺醒囉?」打趣的盯住綱吉的雙唇,舔了舔舌,「真是個敏感的小東西~」
綱吉想起男人盯著他的視線,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阿阿~放心~我對你沒有興趣,交配這種行為還是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下做才有趣。」才能看到更多有趣的表情啊。「雖然和妖花做愛能獲得一些好處,不過這種喜好只有我父王有,我還沒變態到要跟妖怪做愛~」不過有時候太無聊了,也是可以嘗試的~他想起當初那對柔軟的唇瓣,甜美、可口。
「你那兩個男人大概也完了,什麼都沒準備的情況下就貿然和一隻妖花做愛,不是發瘋,也是被村人打死吧?」雖然,六道骸會被他帶走,只要離開個幾個月就會恢復了。不過那個叫雲雀恭彌的男人準確是完了!帶走一個人還是他大開良心呢~
綱吉蠕動著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音。
他發現他無法想像他們被人打死的情況。那兩個好強、彆扭、責任心極重的男人,村人們會將他們燒死嗎?就好像那一晚,將他們吊在木樁上,活活燒死!
「不!不要!求求您救救他們!救救他們啊!!!」
綱吉向前爬到白蘭腳邊,匍匐在他身下不斷磕頭,淚水大顆大顆掉在木製的門廊。
白蘭像是看到骯髒的東西般,在綱吉接近他時,快速向後退了幾步,「真噁心……」紫眸作嘔地看著赤裸呈現在眼前,滿是乾涸精液,骯髒的身驅。又似想到了什麼,嘴角殘酷地一勾,冷冷的盯著他看。
「你愛他們?一個淫亂的妖花也會愛著人類?這……還真是有趣啊。不過…」語氣一轉,白蘭以足尖挑起少年的下顎,「你確定他們真的愛你?而不是因為…你的,妖力…影響了他們的感覺?畢竟,就算沒有覺醒,你從出生那刻起就是十足的妖花了,這樣的你,他們憑什麼愛你呢?」
微微彎腰,他說
「沒有人會無條件的愛著別人的,更何況是……一個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停頓,悄聲道出「……妖怪。」

白蘭轉身消失在眼前。
綱吉蜷縮著身體,緊閉著雙眼。抖動的身軀隱隱約約傳出微弱的啜泣,他愛他們,即使是家人的愛;但是……他們呢?


「真無趣~這個世界的救世主還真弱啊,原本以為能夠好好玩的~」
「期待太深,換來的失望也很大啊~哎哎~乾脆來篡奪王位,將那些古板到掉渣的老古董殺個精光好了,你覺得呢!阿骸?」
男人轉頭問問坐在身旁的藍髮男子。馬車飛速的奔馳,陽光從掀起的竹簾透了進來。
「如果您是問您剛剛說的那段話,很抱歉,在下一句都聽不懂。」六道骸面無表情的回答,「還有,懇請大人別用那個名字稱呼我,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用那名字稱呼我。」
轉過頭,故鄉的一切急速在視線中消逝。
腦海裡,有著褐髮的少年用他那甜美的唇叫著他,阿骸,兩人的下身牢牢的連結在一起,有時還有另一個,他能容許的人,和他一起插在那黏膩的小穴。三人愉悅的在每個夜晚飛馳在極致的快樂之中,綱吉的聲音是最美妙的樂音。
綱吉、綱吉,我們的綱吉,也是六道骸的綱吉。
他低下頭從胸前掏出一塊帶血的肉。通紅著雙眼,伸出舌舔去上面芬芳的血跡。

──要等我,綱吉。我很快就會回來的,KUFUFUFU……

9.
雲雀放下裝滿水的木盆,擰乾濕布,在綱吉身上細細擦拭。乾涸的白液在碰到水後,又成了一片黏糊,他也慢慢地耐心將它抹開,即使少年更希望男人將水直接潑在他身上,雲雀還是堅持以這種方式為他清理。
「不知道阿骸在發什麼瘋,居然將你的肉咬下!」
雲雀的手摸上他肩胛來回摩擦,那裡有著一口大小的缺口,就好像有什麼人硬生生地從綱吉身上將它咬下。
「痛嗎?如果不願意的話,拒絕他不就好了!」雲雀嘆了口氣,心疼地在傷口上塗藥,「幾個月後就能再見面了……」
窺看少年的臉色,綱吉像在隱忍什麼般,蒼白著臉緊緊咬住下唇。
「綱吉在擔心骸嗎?」收聲,男人沉下了臉,「還是……你在怕我?」
少年低下頭不敢回聲。雲雀又嘆了口氣,將濕布放在一旁,傾身擁住前方的少年。
「綱吉……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熱氣噴在敏感的頸側,綱吉感到男人觸碰到的地方都升起了一片高溫,「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對你的,但我忍受不住……綱吉好香、好可愛……我愛你。」
濕熱的舌在青紫的肌膚上緩緩滑過,褐色的眼痛苦的緊閉、落下大顆珍珠。
「不是…」雙唇輕顫。粗糙的手悄悄抹去剔透的淚痕。「恭彌你並不愛我。」腳指也因男人的碰觸而興奮地彎曲。
「你只是被我的妖力影響了而已!」
雲雀堵住了他的雙唇!
「……綱吉別胡說,我們忍耐了好幾年,當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是……最近心煩之事太多,一不小心…才將這種心情爆發出來。」男人臉部通紅,說出來的話都帶有不正常的熱氣。綱吉注意到他臀部碰觸到的地方有個堅硬的突起。
「綱吉不想的話,我這段期間就不碰你了。反正離阿骸回來大概還有好幾個月,你就先把身體養好,先前你不是怕新來的神祀會不喜歡你嗎?我已經和他說好了!等六道骸回來,這個神社就是我們三個人的,到時……」他捻起綱吉一縷褐髮,「綱吉就不用害怕有人會闖入我們的世界了……」雲雀雙眼透出了一絲瘋狂!
「恭彌,不要!別這樣!神社是六道爺爺為了村人們建設的,我們不能這麼做!爺爺會傷心的!」
「爺爺爺爺爺爺!那個老頭已經死了!綱吉是我們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雲雀大吼一聲,狂暴地甩了甩頭,「…不對…我並不是這麼想的……綱吉別哭…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低聲呢喃,抱著少年,吻著他的頭,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珍愛少年的心從來沒有變,只是……有什麼變了……
有什麼變了……?


「綱吉,吃點魚吧!這是剛補回來的新鮮魚肉呢!」
晚上,雲雀端著一碗魚湯,來到綱吉的房間。下午的那場爭吵他已想不太起來了,是什麼讓綱吉哭的那麼慘?但是,最近神社裡的人都說,雲雀祀掌變了…變的喜怒無常,容易忘東忘西,有時……雲雀離開的房間像是一頭猛獸在裡頭肆虐,所有的東西全都毀了,令人害怕!
聽到這些傳聞,雲雀離開那些人,來到小時候他們曾一起玩的小溪地,補了一條又一條的魚,不願去想是什麼造成了他的改變。
即使他的身體不知吃了什麼營養品,變的越來越強壯;即使他最近的意識變的越來越模糊,就連記憶也殘缺不堪,什麼都想不起來!即使,他直覺這一切都跟綱吉有關,但他還是不願離開他。因為……他愛綱吉。
很愛、很愛……

「綱吉,你又悶在被子裡了,也不怕悶壞嗎?」雲雀微笑的將被子掀開,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他遲鈍地,甩了甩頭。
「呃……對了…魚湯…魚湯。」意識混沌不清,雲雀沒注意到綱吉的左手上深深的切痕,床單濺滿了黑紅的血,他重複地說著魚湯魚湯,就好像怕忘記自己是來這裡做什麼一樣。當他拿起陶碗轉身過去,混雜了血氣的芳香奪去了他的理智,視線呈一片朦朧,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手上的陶碗掉至地面摔成數片。
踩過碎片,雲雀發出興奮的低吼。

「嗯…嗯嗯…哈嗯、阿啊……」
「哈、啊──恭、恭彌?嗯…為什麼…為什麼沒死…嗯!嗯啊啊──」
隨著身後的男人在他體內注入大量熱液,綱吉發現時間已經接近清晨,他們甚至不知道做了多久?他的肚子裡滿滿的都是雲雀的精液,隨男人的抽插發出噗啾噗啾的水聲。
「不!不要在做了!恭彌,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綱吉無助地推著男人的手、胸膛,雲雀的臉蒼白到一個境界,就連美麗的薄唇也整個發青,在綱吉耳邊發出怒不可遏地低吼。
「啊啊!恭彌!恭彌!」
手腕被牢牢按住在床上,雲雀更加勤奮地動著他的下半身,牙齒咬著六道骸先前在少年身上留下的傷口,咕嚕咕嚕地啜飲起鮮血。
「不要!恭彌,你快停下啊!」
綱吉看見雲雀的雙眼如同野獸般發出諳紅的精光,血漬在死白的臉孔成了唯一的色彩。男人大吼一聲將他的精華再次射入綱吉體內,同一時間,綱吉身上的傷口有如吸收了男人的生命,快速地癒合著。
──妖花、妖花,汝乃殺人之花。
綱吉悲哀地接收了男人的種子,親眼目睹雲雀的狂化。

「殺人啊!妖魔又出現了!!」
「神祀大人呢?!為什麼大人沒有出來?」
「臭妖怪!還不下地獄去……不!不要啊……」
…………
「聽說神祀被人發現陳屍在神社殿堂裡!」
「啊!新來的神祀一點用都沒有!六道神祀!為什麼妖魔會在六道神祀逝世的期間出來啊!」
「不要!別殺我啊!啊啊啊──」
「神祀在上!請六道神祀保佑我們的村子!」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六道神祀!」
…………
「在王族工作的六道王祀馬上就回來了!」
「嗚嗚……媽媽!媽媽!」
「六道王祀!他一定能解救我們!」
「王祀,六道大人!慈悲的大人馬上就會回來了,就像那時候一樣!所以……在那之前……」村人的眼如同鮮血般通紅,濃郁的香氣在村中瀰漫,「……要先去殺了那隻妖花!!!」


「…恭彌,你又殺人了?」
陰暗的房間散發出濃厚的血腥味與香氣。歸來的妖魔,低嗚一聲,將手上的肉塊放下,討好地用頭碰觸少年赤裸的身驅。
「綱吉,肚子餓……要補充、營養……孩子。」
低下頭,”牠”伸出舌頭舔了舔綱吉圓滾滾,如懷孕般的大肚子,表皮的花紋全形成了一團藤球,就好像這些圖騰也在花裡頭孕育著一個孩子般,悄悄待放。
「不用,恭彌……我不吃人的,恭彌也別再殺人了,好不好!」被稱作恭彌的妖魔從鼻腔噴出一口氣,低下頭開始享用他今日的食物。
圓滾的大肚下,綱吉的花柱被”牠”一口叼住,”牠”用舌頭舔拭上頭的花露,然後,大力吸吮著裡頭的花蜜,完全不顧綱吉因為這樣強烈的刺激而發出陣陣呻吟,不如說就是因為綱吉甜膩的呻吟聲”牠”才更加賣力地吃著。
「……啊…恭彌!」
濕熱的舌沿著粉色的柱身到處轉悠,對現在的”牠”而言,除了滿足食慾外,滿足”伴侶”的需求是”牠”的第一要事。綱吉小巧的柱頭源源不絕地提供”牠”所需的熱量,有時花蜜湧不出來,”牠”就將舌頭刺進柱頭的小洞,雖然綱吉會痛地抓住”牠”的毛髮,但是”牠”能感覺到綱吉的興奮。用嘴大力一吸,花蜜又會跑了出來,真是神奇!
「恭彌……」
綱吉苦悶地看著化成了妖魔的男人,在他眼中,男人身形完全沒變,只是,雙眼成了一片血紅,體格變大了一點,毛髮濃密了些,其它的……完全沒變。
……恭彌還是一樣愛他。
「嗯…小力一點…小力一點……」
輕輕撫觸孕育著生命的肚子,雲雀說肚子裡有”牠”的小孩,所以整天在外頭補食人肉,為了補充營養。綱吉不是沒有想過自殺,但是每當那個時候,雲雀總會出現在他面前,瘋狂和他做愛,隔天,身上的傷口就會全數消失。綱吉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
「嗯嗯……恭彌,我該怎麼辦?」
綱吉輕聲詢問,然而妖魔只是吃著”牠”的食物,靜謐的房間只傳來吞嚥液體的咕嚕聲。停下動作,妖魔低下頭嗅了嗅底下的花穴,抬起頭。
「寶寶…餓了…」
安撫式的在穴口舔舔,”牠”站起身來,將放在門口的屍體一撕一扯地吞下肚,鮮血從嘴角滾落,”牠”走回房間,龐大的身軀覆蓋在綱吉身上,小心翼翼地將性器抵在穴口,往體內推送。
「唔……嗯哈…」
熟悉的炙熱在體內緩慢律動,饑渴的穴肉貪婪地吞吐著巨物,”牠”張大口含住綱吉的小嘴,從喉嚨深處將嚼爛的肉糊用舌送入綱吉的食道。
「唔!唔唔!!!」
血腥味經過妖魔的舌傳入口腔內,”牠”強壓他的舌根,逼迫他將碎肉吞嚥下去,同時,夾在他體內的陰莖注入濃烈的營養液,那是送給”牠”的孩子的補品。
「嗯!啊啊啊啊──」
腹部傳來無法忽視的滾燙,他能感覺到,肚子裡真有一個東西在吸收妖魔所說的營養,迫切地、貪婪地!
「……恭彌…」
綱吉呆愣地注視著虛空,如同空虛的木偶般接受”牠”一次又一次的補給。暗淡的眼湧出淚水,記憶裡的男人全然失去了他英俊的模樣,只剩醜陋的猙獰。
「恭彌。」
顫抖的雙手碰觸高挺的肚子。綱吉的身軀顫抖著,感受這無法言喻的溫暖。
如果……他的肚子裡,真的有雲雀的孩子。那麼……將他生下來吧……
妖魔疑惑地歪著頭,舔掉他臉上的眼淚。綱吉微微一笑,伸出手碰觸”牠”的臉,輕輕吻上雲雀的唇…

──我愛你,恭彌……無論你是什麼模樣。

我會永生永世愛著你……

10.
銀白世界,雪花飄落在手心,隨即被體溫融成一灘冰水。
冬日的最後一場雪,大雪過後,春意也不遠了。藍髮男子面帶笑意,靜靜靠在窗邊,面頰被寒風打的撲紅,即使如此,他的雙眼仍望著白雪紛飛的遠方,獨自追憶著遙遠的人事物,他的故鄉。
六道芷著迷地窺視男子,溫潤可愛的面龐興起一絲紅暈。她的丈夫,俊俏、完美,早在第一次見面她的心就已為之奪走,如今,在家族的祝福下,他們即將結為幸福的夫婦,過著她夢寐以求的美滿生活。
想到此,六道芷不由得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有什麼事嗎?妳站在那裡很久了~」
良久,面向窗的男人轉過臉來,對傻笑的女孩皺了個眉頭。他不喜歡她!女孩看他的眼神令他十分厭煩,恨不得直接挖了她的眼,別再幻想那虛無的未來!從以前、現在以及未來,他的生命裡只會有一個伴侶,而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她!
想至此,男人雖然嘴角帶著笑,眼底卻是冰冷的。
「骸哥哥,我切了一盤鳳梨。最近哥哥事務繁忙,累積了不少壓力…我想……哥哥喜歡鳳梨…應該……」在男人的直視下,六道芷臉部愈來愈通紅,到後來她結結巴巴的,也不知道想講什麼了。
「KUFUFU…鳳梨?我喜歡鳳梨?嗯?是誰告訴妳的?」
六道骸翻下窗台,冰涼的大手輕輕帶上拉窗,向身後的六道芷問到。
「呃……是綱吉君告訴我的。他說骸哥哥心情不好的時候,切一盤鳳梨,你就會露出笑容,所以我才……」
話講到一半突然被男人特殊的大笑聲打斷, 「KUFUHAHA~HAHA…原來是這樣,噗哧──抱歉我知道了,謝謝妳啊。」六道芷愣愣地看著六道骸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接過水果盤。
「骸哥哥,你……」
「FU HAHA~啊,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妳可以走了。」
揮了揮手,將女孩趕走。他拾起一根竹籤插在鳳梨上放進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裡散開,六道骸不由得泛起溫柔的笑。
──真沒想到。
沒想到綱吉還記得這些事……
記得小時候六道斯配德對身為下任繼承者的他十分嚴厲,而為了所謂的自尊,他時常在被老頭罵哭時偷偷躲起來自己一個人蹲著,對自己不能像一般小孩一樣去外頭玩感到十分委屈。只有一次,他在秘密基地偷哭時,被綱吉發現了。
那時候的他非常討厭綱吉,總認為綱吉什麼事都沒做就可以得到爺爺的關愛是那麼的不公平,理所當然的,他將氣發洩在他身上,怒罵他是個沒有用的白癡!
但是隔天,綱吉卻來找他。
「哥哥,我不是白癡…嗚……我會切水果,會做家事…嗚嗚……所以…哥哥不要生綱吉的氣……」
伸過來的手包著凌亂的繃帶,明顯是綱吉自己包紮的。精美的水果盤上,躺著切的歪七扭八的鳳梨,有些甚至沒有切斷。綱吉紅腫的眼望著他,就好像從昨晚被罵之後,才五歲的男孩就狠狠大哭了一場,當六道骸看著他時,男孩睜大了眼,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夠被承認。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因為犯錯事而發洩地對綱吉責罵,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卻為了他賭氣的說辭去做了自己並不熟悉的事。
「對不起…綱吉對不起…」唇邊傳來冰涼的觸感,男孩踮起了腳尖將鳳梨放進他的嘴裡。
「哥哥不要哭……哥哥吃塊鳳梨,這是綱吉幫哥哥準備的,吃了哥哥一定會恢復精神的!」綱吉努力抬起短短的小手臂,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哭了起來。
「嗯…很好吃,綱吉…很好吃…」他抱著嬌小的綱吉坐在地上,連他也不明白地嚎啕大哭起來,而綱吉只是環住他的身體用小小的手輕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
「骸哥哥很厲害,綱吉最喜歡哥哥了,所以哥哥不要哭了,綱吉會保護你的!」
五歲的童言童語,卻成了他心靈的支柱。
之後,不管什麼樣的艱難課程,他都堅強地硬撐下去,而綱吉的幫助,他發現,往往他感到委屈、很想大哭一場時,綱吉總會出現在眼前,遞給他一盤……鳳梨。
「KUFUFU~原來他誤會了啊!」誤會自己只是單純喜歡鳳梨。
「綱吉……」迷戀的神色,閉著眼細細品嘗嘴中鳳梨的滋味,在腦海中勾勒出少年的線條。
「我好愛你啊……愛你愛到,想將你的血肉從頭吃下肚啊!」
芳香的血,從咬破的唇,滴下。
「王祀大人,殿下剛才傳話過來,是關於…………」


雪花飛揚。少年靜靜趴在毛茸茸的身軀上,赤裸的身軀卻不覺寒冷,反而,從肚邊傳來的熱意,舒服地讓他只打瞌睡。
「咕嗚嗚…嗚嚕……」
身下的魔物向少年低低鳴叫,少年卻還是不清醒,雙手拉扯著鋼硬的毛髮,側著臉微微摩蹭。
「嗚嗚嚕……嘎綱…唧。」
長長的舌輕觸少年的臉龐,少年皺了皺眉頭將臉轉向另一邊,妖魔也隨之轉向另一側,舌尖從鼻頭舔向嘟起的小唇,在他微微開啟時竄了進去。
「嗯…嗚嗯…阿…哈……」
在他口腔中玩耍的舌,令少年的雙目巍巍顫動,更深入地竄入喉嚨時,少年終於難受地驚醒了!
「嗯!恭彌!」恨恨地搥打身下的抱枕,妖魔發出低低的悶笑聲。
「綱吉…起床…吃飯。」
艱難地捧著有如懷孕七月的大肚子從妖魔身上滑下來,被稱做綱吉的少年黯了黯眼神,「不用,我很飽……」。一個轉身,他張手抱住巨大的妖魔,將臉埋進墨黑的毛髮中,說道「…恭彌,別離開我。」
妖魔疑惑地甩了甩頭,「不離開…」,”牠”舔了下少年的臉,示威性地環視周遭,「綱吉…我的!」
一人一魔看向空無一人的神社,過去莊嚴的殿堂壁上如今除了鮮血還是鮮血,前來殺死綱吉的村人們,帶著憎恨,在妖魔外出時拿起削銳的木樁向綱吉身上插去,卻被半途飛回的妖魔打落,無一豁免地被紅眼的妖魔殘殺,當著被殺者的面前,成了妖魔的食物。至今這個村落已成了鬼村。
「嗯…我是恭彌的。」少年看著高高堆起的屍體中,一對夫婦,與小時候的記憶重疊在一起,他們的臉被乾涸的血染紅,淚水落了下來。

「KUFUFU~怎麼這麼說呢?綱吉是”我們”的才對喔~」
熟悉的笑聲在空曠的大殿裡響起,他們驚喜地抬起了頭,左顧右盼地看了起來。
「KUFU,在這裡。」雲霧在眼前爆開,當白煙散去,一名藍髮男子顯現在眼前。
「阿骸!」綱吉欣喜地向前抱住懷念的男子,「阿骸阿骸…」嘴裡不住的念著男人的名字。
「小綱吉…」嘆息般將綱吉擁的更緊,六道骸正視過去的家,妖魔坐在他們身後,靜靜看著相擁的兩人,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綱吉,你的肚子怎麼了?」憐惜地觸碰大的不可思議的肚子,六道骸發現自己竟對赤裸著身體的少年興起了一絲慾望,而肚子上的這顆球阻擋了他們!
綱吉嘴角帶著幸福,平靜地回答他,「是恭彌的孩子喔!我懷了恭彌的孩子!」,臉上是滿滿的自豪,小手拉著大手輕輕撫摸。六道骸沉沉一笑,雙眼直視著綱吉的肚子,神情像是夢遊般喃喃低語,「是嗎?恭喜………那…雲雀在哪呢?」
少年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異樣,落寞地低下頭,「恭彌他…」褐色的大眼又積滿了淚,「變成妖魔…是我害的!」身體抖動起來。
六道骸脫下外衣披在綱吉身上,「是嗎,這樣啊……別哭喔,不是綱吉的錯…」異色的瞳眸殘酷地凝視身後的妖魔,「要怪只能怪雲雀不遵守約定!」
少年抬起頭來,眼前的男人和他所熟悉的那個人,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阿骸?阿骸你是來殺恭彌的嗎?阿骸想要殺掉恭彌嗎!!」他瞳孔瞪大,臉上是不可置信的恐懼,拋下六道骸,他轉身撲向站起身的妖魔,沒看見男人在綱吉氣他離去時,一瞬間從眼底浮現的,陰沉的──殺意!
「嘎!!!綱吉!」
妖魔拍著翅膀,將少年收到身下,緊緊裹著保護著他!見狀,六道骸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做出一臉生氣但好笑的表情對他們歪了歪頭。
「KUFU~你們是怎麼了?我怎麼可能這樣做嘛~不是說好要三人永遠在一起嗎?小綱吉這麼緊張做什麼呢?」六道骸露出一臉怨婦,輕輕嘟著嘴說,小~綱~吉~,自己卻笑了起來。
「阿骸?」看著六道骸和以往相同的無厘頭演出,綱吉鬆了口氣,對自己這樣緊張他最好的哥哥,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臉紅通通地抿著嘴,卻也笑了起來。
「阿骸大笨蛋!」
「KUFU~你才是小笨蛋~」親暱地摸了摸少年褐色的頭。
「不過這裡也不能住了呢,綱吉就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我的王宮吃好東西~小綱吉需要補充營養了,這麼瘦巴巴的~」
手拉著手,六道骸帶著綱吉小心翼翼地走出血染的地板,雪依舊紛飛著。
「那恭彌怎麼辦?他這個樣子可以住進去嗎?而且食物……」
「嗯?」男人笑瞇瞇地放開握著的手,替綱吉拉了拉滑下的衣服。
「外面很冷的,要小心,別感冒了。」
「啊?哦!嗯……」少年點點頭,望著溫和的笑著的男子的褐眼,帶著堅決與信任。
「阿骸…我會告訴恭彌別吃人肉的!所以,恭彌也可以住進王宮吧?他不會有事的,對吧?」
六道骸扭過頭看著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後的妖魔,嘆一口氣,「小綱吉也真是的,對我這麼不信任嗎?區區兩個人要住進王宮,還能有什麼事呢?不過……」
綱吉歡呼一聲,對著身後的妖魔伸出了他的手。
妖魔也往前伸出頭,開心的嘎嘎叫著。

“嗖!”
血水從無頭的身軀噴濺出,一波接著一波。唇邊濺上熟悉的體溫,用手指一抹,是腥紅的顏色。
「……不過雲雀已經死了喔~在我眼前的只是隻醜陋的妖魔罷了~」
藍髮男子,甩掉銀白的劍上刺眼的紅。
帶著笑意的鳳眼從地面冰冷地直視著他,嘴角依舊笑著,他的體溫甚至還殘留在他的體內。可是…可是…
他再也不會笑了……

他曾經以為,他們會擁有永恆的。
他曾經這麼認為的……

「恭彌──」
11.
捧著沉重的頭顱,他甩掉男人身過來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雪白之世界。
緊緊穿著一件黑色外衣,沾染在衣服上的鮮血,紅的刺眼,他不甘心地落下眼淚,一滴、兩滴,在白色的雪地結成顆顆冰晶。好冷,心是這麼寒冷……
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動,他推開想搶奪頭顱的手,用身體護住那個男人僅存的一部份。還記得他說,想要永遠在一起;想要,陪伴著綱吉,度過每一天、每一秒……
但是…
每晚撫摸他的唇消失了,會煮好喝的魚湯給他的那個男人死了。
他一次又一次親吻懷裡的恭彌,換來的卻是冰冷的觸感。微微笑著、總是無可奈何地輕揉他的頭的人,靜靜躺在他懷裡。
即使從男人妖化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死亡的命運。
他還是不免悄悄祈禱,懷著小小的希冀,希望那一刻永遠不要到來。
偷偷地這麼欺騙著自己……
偷偷地……最終…只是奢望……


「骸哥哥!你們──」
環抱著瘦弱的身驅,他惡狠狠地對前來迎接的女孩喊道「滾開!」,跨過王宮的大門,無視門衛的阻攔,急匆匆地走向屬於他的王祀別殿。
昏迷過去的少年,緊閉的雙目含著淚光,白的病態的手緊緊抓著懷中妖魔的頭顱,和肚中的妖胎緊緊相靠。六道骸惱怒地踹開房間大門,將少年放在唯一的大床上,黑色的頭嘲諷地用那雙豪無波瀾的眼看著他的狂怒。
「混帳!他X的王八蛋!你該死的滾進地獄,別將我的綱吉拖下水!」
男人發洩地破壞房裡的一切事物,能摔的、搬得動的,他通通從窗口丟了出去,像頭猛獸破壞他眼裡能看到的一切!
精疲力盡地癱坐在地,他移至安放著少年的床,拾起無力的手觸碰著面頰。
「綱吉…綱吉別這樣,快醒醒!我們不是要永遠在一起嗎?」親吻蒼白的面容,六道骸狂亂地邪笑,「別這樣,綱吉,我只是殺了一隻染指你的妖魔而已!雲雀還活的好好的不是嗎?你再不醒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喔~」
他愛憐地撫觸冰涼的雙唇,沉睡的少年沒有醒來,淺淺的呼吸,就只是…睡著。
潤了潤乾涸的唇瓣,慾望在眼底無限放大。
「綱吉,我愛你……比雲雀還愛你一百倍…」
悄聲說出潛藏在心底的愛語,三人要永遠在一起,綱吉卻選擇了和雲雀恭彌,同生,共死。
「你只是對他變成妖魔而感到愧疚而已,對吧?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吧?」
撬開閉合的唇,舌尖溜進沉睡的少年,與安靜躺在舌床上的紫丁小舌,吸吮、拌動,盡其所力喚醒睡著的公主。
「嗯…啾啾…嗯哈……唔…嗯…」
一開始只是輕輕的,後來卻重重地,以令人發疼的力道侵入少年口腔,面如死白的人兒,冰冷的身軀漸漸發熱,在耳語般的細碎呻吟後,也開始回應起男人的吻。
「嗯…啊!啾…恭彌…恭彌!」
聽到少年不清醒的囈語,六道骸頓住,口腔裡的小舌仍不安穩的和他共舞。
「恭彌!嗯…輕一點…別離開我…」
六到骸難看的笑了起來,異色的眸望著在綱吉肚上靜靜躺著的頭顱。
「KUHAHA…開什麼玩笑!」
右手大力一揮,將醜陋的頭從鬆開的小手上拍向地面,黑色的霧氣迅速腐食妖魔的頭顱。
「我是六道骸!是六道骸!……憑什麼那傢伙可以獨自占有你!憑什麼,我才離開了幾個月!綱吉就懷了那傢伙的孩子!」
清醒過來的綱吉,捧著懷著胎兒的肚子,空洞的眼神看著狂暴的男人。
「綱吉…綱吉綱吉綱吉!我的小綱吉!」六道骸抱著他的雙腿,由下仰看沒有動靜的少年,「NA~是不是我太久沒有呆在你身邊,所以你生氣了?其實我也很想待在小綱吉身邊啊!小綱吉躺在床上那些日子,我每個月都會回去看你呢,雖然你從來沒有睜開過眼看看我,你醒來之後,我也是每天拖人帶一條新鮮的魚給你吃喔~你還記得那些魚湯的滋味,對吧?」
綱吉開心的笑著,歪著頭傾聽男人的敘述。
「KUFU~你還記得?你笑了呢,我看到了喔!綱吉喜歡我的對吧!小恭彌現在不在你身邊,所以我來代替他好不好?他以前是怎樣照顧你的,我絕對會做的比他更好!所以,小綱吉選我好不好……說好的…永遠,在一起。」
雙唇再次焦合,緊緊貼在一起,閉上眼睛,黑髮的男子,熟悉的吻,從唇瓣傳來他的體溫。
「嗯……恭彌……」
細語在空氣中消散,只有少年肚裡的胎兒,反應似的踢動了他的腳。
藍髮的男子,通紅的雙眼凝視著他……



「骸哥哥?」女孩帶羞的嗓音在殿堂響起,然而,裡頭卻空無一人。
「…不在嗎?」失落的走出大廳,回程的路上,不期然有人向她打了聲招呼。
「唉呀~這不是小芷小姐嗎?來找王祀大人嗎?」
向她招呼的是一直待她很好,專屬六道家的下人,六道芷羞澀地點了點頭。
「我來找骸哥哥一起……去賞花…」
六道芷臉部通紅的低下頭,旁人看了呵呵地笑著。
「小芷小姐還說什麼哥哥呢,再過幾個月你們就要結成夫妻了啊~」
聽了這番話,女孩本就紅潤的雙頰更加紅的快滴出血來,那人看她這麼害臊,也不捉弄,向旁殿指了指,「大人的話應該在他休憩的別殿裡,最近他很少出來辦公,大概和小姐的婚禮也另他樂昏了頭吧~」又說了句俏皮話,人才說了聲告辭,走了。
六道芷粉著雙頰,輕快地向別殿走去。

濃郁的氣味,在還沒進入大門時就傳了出來,六道芷感到這味道雖香,卻充滿了噁心、令她作嘔的成份,環視周遭想要叫一名下人前來通告,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無可奈何之下,她只有一人走了進去。

香氣似乎連周圍的空氣也侵占了過去,越往裡面,她越來越無法呼吸,當好不容易來到六道骸的寢室前,她幾乎快喘不過氣。
(骸哥哥,不會有事吧?)
六道芷擔憂的正要推開房門時,卻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呻吟聲!!!
癱倒在地,女孩不敢置信地瞪著房門,伸出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
(不會的!骸哥哥,不會背叛我的……)
暗自說服自己,懷著一絲不安,六道芷悄悄開了一道門縫,看到了這一生,她最害怕的一件事……

昏暗的房間,沉悶的香氣堆積在裡頭,任何人待在裡頭都會被這樣的香給薰暈過去,然而,房間裡的兩人卻不這麼認為。
「嗯!恭彌……」
褐髮少年坐在桌子上,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另一名藍髮男子卻蹲在地上,衣物完好的,捧著少年的腳逐步舔著。
「KUFU~你又叫錯了,要懲罰~」
男人邪笑著,站起身來,將手伸進少年凌亂的前襟,緩緩摸索著柔軟的胸部。
「懲罰?嗯!阿骸…」
粉色的紅櫻被白齒刁住,粗糙的手蹂躪另一邊的粉紅,少年抱住男人的頭,身下的小穴有根指頭正不緩不徐地向裡面開拓。
「小綱吉的胸部怎麼這麼軟呢?以後會有甜美的乳汁從這裡湧出來嗎?」男人輕條的話語刺激少年的耳,他面色潮紅的別向一旁,卻又在男人吸吮他的乳頭時轉回頭,「阿…阿骸!不要這樣……」
下面的小穴焦躁不安的也想要同上方一樣的疼愛,濕熱的肉壁緊緊纏著男人的指節不放。
「小寶寶餓了嗎?想要爸爸餵食嗎?」
他湊到穴口伸出舌頭碰了碰流出黏膩花蜜的花穴,少年慌張地推開男人。
「不要!不可以舔!會…會……」會發生不好的事…可是,什麼又是不好的事?想不起來……
「放心,小綱吉別害怕,白蘭大人已經將防妖化的法術交給我了,所以我不會變成妖魔的。」
少年迷惑地盯著男人的臉龐,仍舊緊張地不願男人舔拭他的下面。
「嗯!啊──」
將穴口裡的指頭拔出,男人將他的硬物抵了進去。
「小綱吉,我愛你,我愛你……」
香郁的房裡兩人不住地做著,沒有發現門外,有一個女孩在逐漸增大的呻吟聲中向外跑著,沿路的地面上滴上點點水暈。紫色的眸染上了紅光。

──綱吉!絕不能饒恕!


「白蘭殿下找我?」
房外的使者維持著低頭的姿勢,不敢抬頭窺看裡頭的兩人正在做著什麼樣的活動。
「是嗎,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耐煩地將人支開。將還埋在對方體內的硬物匆匆抽插了幾下,沒有滿足地噴了出來,六道骸輕輕吻上嬌小的少年。
「綱吉,我要出去一下,你乖乖在這裡等著好嗎?」
疲憊的少年噴了口鼻息,點了點頭,六道骸才滿意地要離開。
「……雲豆呢?」綱吉迷濛著一雙眼,找尋他的寵物兼抱枕小兔子,男人停下了腳步。
「雲豆已經死了喔~」在他們得到綱吉的那一晚,就被忌妒的男人們殺死了,「綱吉不是也幫牠辦了個隆重的葬禮嗎?」
「有嗎?」他歪了歪頭,想不起來。
「如果綱吉想要一隻,我去買來送你吧。」
少年搖搖頭,將衣服穿好躺在床上。
「不要,我只要恭彌送我的……恭彌什麼時候回來?」
六道骸折回去,輕輕吻上寂寞的少年,「綱吉還有我,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的……」,而那個男人則永遠不會回來了。
「嗯?」閉上眼睛,綱吉放鬆身心,進入夢鄉。

“叩叩!”
急切的敲門聲,讓沒有進入夢鄉多久的綱吉清醒過來,懷著納悶,他打開了門。
「綱吉君,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溫笑著的女孩靦靦地向他打了聲招呼。
「嗯!芷,好久不見。」
綱吉開心地想要將六道芷邀進房裡,卻想起房中凌亂的,傢俱幾乎半毀的模樣,連忙又將女孩推出了房,「阿,嗯,我、我們去外面賞雪吧!」
女孩噗的笑了出來,「綱吉君還是沒變呢,總是喜歡往外面跑,如果被骸哥哥發現了,他不就又罵你了嗎?」
綱吉嘿嘿抓了抓頭,拉著女孩小心翼翼往外頭走。
「綱吉的腳還是沒有恢復嗎?」走了片刻,六道芷輕聲詢問走在眼前的男孩。
「嗯,不過最近好多了,阿骸常常幫我復健喔!」不過復健方是總是那麼令人害羞。
「這樣嗎…」六道芷垂下眼,顫抖的手緊緊握拳。
「綱吉君知道嗎?我和骸哥哥就要結婚了。」她突如其來蹦住這麼一句。
少年摸著肚子不知做何感想,被層層衣物遮住的肚子,在他體內,還留有眼前這女孩的未婚夫的精液。
「你不向我說聲恭喜嗎?」她抬頭,通紅的眼隱藏著無止盡的陰霾。
「雖然我們的婚姻是建立在家族的利益下的,可是骸哥哥一直沒有拒絕,所以我以為…我以為……」手從胸前掏出一把短刀,鮮血從腹部噴出。
「我以為總有一天他會愛我的!」
直直從肚中劃下,綱吉的肚子就這麼硬生生被剖開一道裂口。
「我愛他啊!我愛他!從第一次見面就深深愛上骸了啊!」
「可是…為什麼……你這個男人有什麼資格站在骸哥哥身邊!這種醜陋的嬰孩,你不配幫骸哥哥生下他的孩子!你這怪物!」
有什麼撕裂聲,從腹腔內響起,當他推開發狂的女人時,一直以來沉甸甸的肚子,如今卻空無一物。
「……我的孩子呢?恭彌…的孩子呢?」
黏稠的液體沾染了潔白的指頭,他四處找了找,在雪白的空地上,看見被胡亂丟棄在地上的肉塊。
「小恭彌…我的小恭彌──」
悲鳴著將有著胎兒形體的死嬰抱起,他的孩子還沒生下來,如今卻失去了他的性命。
「骸哥哥怎麼可能想要這種怪物!骸哥哥的妻子是我,是我!!這種侮辱六道家血統的妖孽死了最好!!!」六道芷扯著綱吉的頭髮,用力左右來回晃動。
「阿骸…不想要…我的孩子……」少年望著懷裡的軀體喃喃說著。
「我的孩子…被殺掉了……恭彌又死掉了……」
血液從體內極速流失,但綱吉卻不在意,他已再也不會感覺到疼痛了。
心裡的痛,更痛……更痛……


「殿下,找來在下有什麼事?」
「嗯?我沒有找你啊?啊~小骸要吃糖嗎?剛從國外買回來的喔~」
從白蘭的寢宮快步離去,心底的焦躁感是什麼?好像,有什麼他沒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骸哥哥!」
一個女孩阻擋在他面前,六道骸皺了皺眉頭,對她身上一身血紅感到噁心。
「骸哥哥,我是你的妻子對吧!我是你的妻子!」
女孩瘋癲的大笑著,擁住六道骸的身體不肯放手。
「走開!你這……!」將六道芷往旁拉開,卻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他大驚,連忙問到,「你這身血是誰的?!快回答我!!!」
六道芷擁著他不放,不斷地搖頭,「我是骸哥哥的妻子!我是骸哥哥的妻子啊!!」
煩躁地將女孩拉下,他邁步向前狂奔,身後女孩嚎啕大哭,沾染了芳香的血氣如同不幸的詛咒般,緊緊纏著他。
──他又再次失去他了嗎?綱吉?

來到白色的庭院,褐髮的少年背對著他靜靜坐在院子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六道骸鬆下一口氣,走到他身邊。
「綱吉,你在這裡做什麼?很冷的,快進屋裡去吧。」
少年噓了他一口氣,「別吵,小恭彌正在睡覺呢。」
轉過來的身體遍布血跡。
「綱吉!!!」
被血浸溼的衣服貼在他身上,然而從口吐出的血在微勾的唇下留下鮮豔的紅,他的皮膚已成了青白,毫無血色的唇,口裡喃喃哼著如搖籃曲般的小調子。
「綱吉綱吉!別離開我!」
「你很吵呢!小恭彌會被吵醒的!」
他低頭,看到一個紫黑的嬰兒被包裹在衣物中,沒有生命跡象的肉塊被綱吉輕輕搖晃著,綱吉笑得好開心,臉上滿滿的滿足。
「小恭彌好乖,都不哭。」
六道骸跌跪在地,抱著他,哭了起來。
「阿骸怎麼了?怎麼在哭?」抬起的手想要碰觸男人,卻又虛弱的落了下去,「奇怪…我好累喔,好想睡覺…」
聞言,六道骸緊緊抱著少年,「不准!不准睡著!快醒醒綱吉!」
少年閉上雙目,微微地笑著,「嗯…不睡,我不睡……我還要等恭彌……恭彌快回來了吧…他的孩子都……」
手垂落下去。

「不!不!綱吉你快醒醒,快醒醒!」他抱著少年哽咽,「不是說好要三人永遠在一起嗎?你們都走了,我要怎麼辦?」他親吻溫熱的身驅,只是,就連這殘存的溫度也被雪給慢慢滲透,最終成了一片冰涼。
「綱吉,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他舔著唇邊殘留的血,一次又一次來回舔著,異色的眸再次通紅起來。
「既然你被恭彌帶走了,那你的身體就給我好不好?讓你的血肉在我身體裡存活下去吧~」
腥紅的目流出炙熱的液體,”牠”一口一口將少年吃下肚,帶著”牠”還是人類時的愛意,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已不重要。
他的世界只剩下殺戮,將一切破壞殆盡。

嘴唇依舊吸吮著,舌頭輕輕啜飲著鮮血,熟悉的芳香,他的體內甚至還留有熟悉的溫度。所以……就讓一切停留在這個時候……
當”牠”再次睜開眼之時。

──綱吉,沒有你的世界,就毀掉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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