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細雨紛飛的夜晚,人煙罕見的小巷內,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了出來。
只見此人懷中似乎抱著什麼,左顧右看,最終走到一間獨門獨院的寓所前停下,伸手按下門鈴……」這是誰啊?這麼晚了。」定居東京的劉雅卿打開玄關的燈,拿起門口房置的雨傘,推門走了出來。
「哎呀……老公,你快出來看看啊!」推開院門,劉雅卿驚呼道。
「怎麼了?」柳世寒站在門口順著劉雅卿的視線,落到門口臺階上的小包裹上,也不禁一呆。
「……是個嬰兒啊!」劉雅卿伸手抱起地上嬰兒,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愛憐的低語道。「是個男嬰,是誰這麼狠心,大雨天把他丟棄在外?!」
「好了,先把孩子抱進來,這麼冷的天,看他臉都有些發青了!」伸手接過劉雅卿手中的傘,柳世寒連忙催促道。
「快……老公,快熱些牛奶。」
「好了,來了——」
「老公,快拿宇兒以前的衣服。」
「好的。」
「老公……」
「來了——」
兩人一回到屋裡頭,劉雅卿就吩咐柳世寒拿這拿那,兩人忙得團團轉,好容易幫男嬰洗完澡,喂完奶並哄孩子睡著了,才算送了口氣。
「好可愛!」劉雅卿抱著孩子,輕柔笑道。
「是啊,真的好可愛!」坐在劉雅卿身邊,柳世寒也同樣一臉的溫柔。
「總覺得,好象是宇兒又回來似的。」想到自己剛失去的兒子,劉雅卿忍不住低泣道。
「是啊……啊……」柳世寒也神色黯然,猛然他想到了什麼,開口詢問道。「不如,我們收養起這個孩子?」
「好啊!」本就已有此意的劉雅卿,連忙附和,可是她有想到什麼,有些遲疑道。「但是,如果他母親再後悔,回來找怎麼辦?」
「那……不如這樣,反正我對這裡的生活沒有太多的留戀,而且國內父母親年紀也大了,我們不如回國吧!」柳世寒提議道。
「嗯,那這孩子怎麼帶走啊?」劉雅卿焦慮的問道。
「沒事,你忘了,沒有幾人知道宇兒得病死了,我們用這孩子頂替宇兒!」
「好……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當然是越快越好,明天我就去辭職。」
「嗯嗯,好的。」
幾日後,柳氏夫婦乘飛機返回故鄉,再未曾回過東京。他們並不知道,在他們走後沒多久,一群黑衣人在他們原先的家附近,連續守侯了一個月,最終無所獲而去……
第一章
夜幕低垂,火紅色的落日籠罩在H高中校舍四周。
柳翰宇,緩步走出校門,神色有些落寞的左右環顧一遍空蕩蕩的校門。
「唉!」他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回家的路。
一邊走他一邊回味著三年的高中生涯,他知道這一離開不知道要多久以後才能再回來。在校成績不好也不壞的他,很幸運的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大學。生性戀舊的他在啟程去學校報到的前一天,又回到生活三年的母校轉一轉。
柳翰宇和社區的保全打了聲招呼,隨意的拐進公寓大門,沒有等電梯而是走安全門爬上三樓。走到家門口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推門而入迎面見到自己的母親劉雅卿,拎著大包小包的從樓上走下來……
「媽,你怎麼拿了這麼多東西?」他連忙踢開腳上的鞋,光腳跑過去接過劉雅卿手上的提包。
「幫你準備行李啊!」劉雅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順從地任由柳翰宇扶著她坐在客廳中的沙發上。
「媽,你不用這麼忙活啊,再說我也用不了這麼多的東西啊?」柳翰宇低頭瞅了眼大廳地板上大大小小堆在一起七八個旅行袋,有些哭笑不得。
「呵!還不是你媽怕你離家住不習慣,給你準備多些衣物好替換。」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柳世寒,從書房走出來,拍拍柳翰宇的肩答道。
「唉!衣服嘛!到時候再買。」柳翰宇無奈的搖了搖頭。
「都是你最喜歡穿的衣物,還有些日常用品的,和從小跟你到大的習慣擺飾和用品,我都幫你打包好了。」劉雅卿拍了拍柳翰宇的手背回答道。
「啊?拿那麼多東西幹嘛,又不是不回來了,我只是去上學,每年寒暑假我都會回來的啊?」柳翰宇張口結舌的望著滿地的行李,無奈的問道。
「呃……」正在發呆的柳翰宇並沒有注意到,柳氏夫婦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爸媽,你們怎麼了?」柳翰宇回過頭見父母神色有些黯淡,不解的問道。
「啊!沒什麼,你媽……她一想你離家就是一年,實在是不舍啊!」柳世寒連忙推了推劉雅卿。
「是啊,兒子,媽只是捨不得你啊!」劉雅卿抹去眼角的淚水。
「媽,沒事的,寒假我就回來了,兒子陪你過年。」柳翰宇蹲在劉雅卿身前安慰道。
「好。」聞言劉雅卿的淚,更是止不住了。
「好了,宇兒啊,你先去休息一下,一會就開飯了,今天你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開車送你去火車站。」伸手攬住柳翰宇,把他腿到樓梯前。
「好的,爸,你安慰一下媽,我上去再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沒帶,一會下來幫你們擺碗筷。」
「孩子媽,你就別哭了。」看著柳翰宇消失的背影,柳世寒坐在劉雅卿的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
「……我能不哭嗎?這孩子我們都養了十七年了,結果呢!跑來個不知所謂的外國商人,說是宇兒的親生父親。」劉雅卿忍不住低聲哭起來。
「唉!我們養了他十七年,該滿足了。」柳世寒摟緊劉雅卿的肩,低聲安慰道。
「還記得,宇兒三歲的時候出水痘,我天天抱著他,就怕他動手四處抓會留下疤痕。」
「宇兒五歲的時候著涼得了肺炎,我們兩個急得團團轉。」
「他比其他孩子早一年上學,我們怕他跟不上課幫他請家教,可是又怕他累到,總是偷偷躲一邊陪看他。」
「是啊!還好那孩子爭氣,雖然不是年年拿第一,成績也是中上從來不讓我們太操心。」
「大一些以後,這孩子就比其他孩子懂事,很早開始就幫我做家事。」
「是啊,怕我累著,也總是幫我抄抄寫寫什麼的。」
「嗚……這孩子一走,我活著還有什麼指望……」
「好了,還有我呢!我們夫妻兩個從此相依為命。而且,宇兒那麼孝順,他絕不會忘本的。」
「真的嗎?」
「當然了,好了不要哭了,一會宇兒下來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你說什麼呀!」抹去淚水劉雅卿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柳世寒。
「好了,我們去弄晚飯,這可是宇兒在我們家的最後一頓晚餐了。」
「我知道了。」
***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淩晨五點左右火車進站。
柳翰宇拎著隨身的行李走下火車,深深的吸了口清晨的新鮮空氣,舉步向貨運處領自己的行李,心裡暗自發愁,那些大包小裹的怎麼拿啊!
不喜歡和人擠來擠去的柳翰宇,提前了兩天到達目的地,坐的又是早上抵達的火車,再加上此時不是旅遊旺季,所以行李領取處人很少。柳翰宇悠閒的排在最後面終於輪到他,他遞上牌子交完款,去隔壁領行李。
柳翰宇愁瞅著堆在地上的大包小包,眼前的計程車呼嘯而去,沒有一輛肯停下來搭他一程。
「唉!」柳翰宇無奈的又歎了口氣,坐在行李上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好心人肯可憐他,救救他。
「請問?」似乎回應了他的期待,眼前停下幾輛黑色的轎車,打頭那輛下來一位黑西服戴墨鏡的大漢。」您可是柳翰宇,柳先生?」
「我是……你是?」抬眼瞅著背光而站的男人,不解的問道。
「小少爺好,我是您父親派來接您的,請您上車吧!」大漢回身拉開車門為躬身道。
「我父親?」柳翰宇起身不可置信。
「沒錯,小少爺請上車。」大漢點頭道。
「可是……」柳翰宇指了指地上的那堆行李,又指了指自己。「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您看,這是不是您?」大漢遞上手中的相片。
「……是我。」柳翰宇低頭仔細看了看,那是去年和父母一起旅遊時照的。
「那就對了,少爺請上車。」大漢不給柳翰宇發問的機會,推他上車。
「可是,行李……」
「少爺,不用你擔心,後面有人幫您照顧。」
「但……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是您養父母給的信,您看一遍就明白了。」
「什麼養父母?」聞言柳翰宇一塄,被大漢推進車裡。
坐在寬敞舒適的後座,柳翰宇回頭望著後面另一輛轎車走出兩位大漢,把自己的行李分別放置在其他車上。身下一動,柳翰宇感覺車子開始移動。
望著兩面街景滑過,前面未知的旅程不知為什麼讓他有些心慌,似乎前方等著他的未知世界將會把他吞噬。
想起手上那封信,柳翰宇連忙拆開。
宇兒:
你看到這封信時,應該已經見到來接你的人了吧?我知道你會很疑惑,看完這封信,你就會知道一切。
那是十七年前,一個細雨紛飛的夜晚……
收起信,柳翰宇臉上流露出一抹無助,叫了十七年的父母居然不是親生,而眼前找來的生父,他又是怎麼找來的,自己真的是他親生孩子嗎?如果不是呢?
「少爺,到了。」就在柳翰宇胡思亂想間,車已經停下來。
低頭步下車,柳翰宇抬首定睛看著眼前精巧典雅的三層歐式建築。
「少爺,您請……」大漢讓開身露出深厚的臺階。
柳翰宇舉步順著臺階走進別墅,門口站著一群身穿制服的男男女女,領頭是兩位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女。
「恭迎小少爺。」兩名中年男女領著所有人微微欠身施禮道。
「你們?」柳翰宇被眾人的恭謹弄得愣住了。
「小少爺,這一路您也累了吧?您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小翠,快把小少爺的行李抬到房間去。」兩名中年男女簇擁著柳翰宇走進別墅,邊走邊吩咐道。不由分說柳翰宇被幾人推推搡搡的向客廳中間的樓梯走去。
「你們,給本少爺讓開——」柳翰宇走到一半眼前出現一雙修長的雙腿,叉開站在樓梯中間,頭頂傳來冷冷的低吼。
「四少爺,您這是要去哪裡啊?」還沒等柳翰宇看清眼前人是誰,身後的中年婦女,連忙踏前一步關心的問。
「跟同學出去夜遊,瑪利亞,晚上不用準備我的份了。」少年從柳翰宇身邊走過,大聲說道。柳翰宇只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銀白色的半長髮隨意的在肩上飄蕩,高大修長的身材讓人羡慕。
「可是……四少爺,您晚上得回來參加歡迎小少爺的晚宴啊!」中年婦女伸手拉住少年的手臂。
「哼!他這麼醜,哪裡像是我弟弟,我看是認錯了吧!」少年回過頭,讓柳翰宇看清他的面容。他是個非常俊秀的少年,冰藍色的眼眸,筆挺的鼻樑,微薄紅潤的唇。
「四少爺,您怎麼能這麼說,小少爺是您弟弟可是連主人都承認的啊!」中年婦女截住少年未完的話語,生怕他越說越難聽。「四少爺您慢走,記得早去早回啊!」
「知道了,你管好那個笨蛋就好。」少年撇撇嘴,轉聲向門外走去。
「小少爺,他是您四哥,被慣壞了,脾氣不是很好,您不要怪啊……小少爺,讓僕人帶您先回房休息,有什麼事就按床頭的按扭,我是這裡的管家之一,我叫瑪利亞。」
中年婦女轉過身自我介紹,指了指旁邊的那名中年男子道,「他是我的丈夫彼得,也是管事之一。」
「哦!知道了!」
柳翰宇隨著領先女僕的深厚,走到三樓最靠裡面向陽的房間,推開房間映入眼底的是透過落地窗撒入滿室的燦爛陽光,眼前的房間比起自己以前的房間大了好幾倍。
以前自己一個人住一間三十多坪的房間,就已經讓同學們妒忌的要命,可眼前的房間足有一百坪,而且位子和裝飾都相當不錯。
隨意站在敞開的窗前望下去,柳翰宇窗下麵是一波光當讓的游泳池,一面是妖嬈多姿的白花園。遠遠的卻有一道視線,挑動著他的神經,他忍不住凝神向視線的來源處望去。
游泳池旁的遮陽傘下,一位古銅色肌膚,身材修長戴著墨鏡的金髮男子,躺臥在躺椅上曬太陽。他旁邊坐著另一位肌膚白皙金色長髮隨意飄散的少年,視線就是從他那兒傳來的。
「……少爺、小少爺……」
「什麼事?」耳邊傳來的詢問聲,柳翰宇回頭看了手裡拿著他最喜歡的比奇鬧鐘的女僕。
「請問,這些東西放哪裡?」俐落的把衣物都掛好,女僕打開柳翰宇裝滿玩偶和擺設的行李袋,有些為難的問道。
「這些你不用管,我自己收拾。」
「這怎麼行!」
「好了好了……」把女僕推到門外,柳翰宇毫不客氣的把她關在門外。
低頭瞅著裝得滿滿的行李袋,裡面的玩偶小飾品件件都是他少年時走過的痕跡,沒想到媽媽都給他帶了過來。這說明了什麼?
媽媽爸爸不再愛他?真的不想要他了?陷入低潮的柳翰宇開始胡思亂想,天性細膩的他,對周邊許多事物皆容易感動,從他留戀著生活了三年的母校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其實很早以前他就已經懷疑自己的身世,初一那年母親出了場車禍一度生命垂危,在輸血時他無意中發現他的血型跟父母皆不相同。
雖然父母對他的關懷讓他壓下了心底的疑惑,可是心底終究還是留下了一個疙瘩,無法化解。
時至今日,自己的猜測變成現實,一開始的震撼在路程中慢慢平復,並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但他卻不認為自己會是這家的孩子。不知為什麼他沒有很強烈的歸屬感,這是種很難說明的感覺。
其實他有很強的第六感,這種感覺說給誰聽都不一定會相信,他不能清楚的說出或者用圖像傳達。但是從小時候起,這種第六感就救過他好多次。
像五歲的時候他和媽媽一起逛街突然覺得難受半路返家,躲過了一場連環車禍。
八歲的時候,他父親出國考察,他又哭又鬧結果讓父親趕不上飛機,躲過了墜機事件,還有他十歲那年……
總之,除了他母親出車禍那件事情,因為他在親戚家玩沒來得及提醒外,很多災禍都是憑這種感覺躲過的。隨著年齡增長這種感覺越來越強,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感覺不可以讓別人知道。
資訊的發達讓他很早就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不被當作異型生物對待,就連他的父母不曉得這件事。他只是儘量保護自己的雙親不受任何災禍侵襲,再說人不可能總是那麼倒楣吧?
「嘟嘟……」
拿起臨出門前爸爸給他新買的手機,柳翰宇終於忍不住撥通了電話。「……現在不在家,請在嗶一聲後留言……」
他並沒有留言,順手掛斷電話,柳翰宇把手機隨意扔在床上。拉開一個空櫃的門,把所有的玩偶飾物扔進櫃子裡面,迅速合上門。靠在櫃門上,他的淚忍不住緩緩流下……
哭累了的柳翰宇倒在大床上終於睡著了,晨起的朝陽透過未關的落地窗落在他的臉上,晶瑩淚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輕輕推開門,一條纖細的身影閃了進來。腳步輕盈的走近床頭,低下頭瞅著沉睡中的少年,一頭燦爛的長髮垂落下來。
「嘻!好可憐,哭著睡著。」來人小聲的低語。「唔!戴著眼鏡睡覺,多難受啊!」伸手拿下柳翰宇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呵!還好,這麼看長得還可以!」
「……皮膚好白皙,看不到毛孔耶……嗯!好滑哦!手感不錯……」一邊稱讚,來人一邊伸手摸了摸柳翰宇的臉頰。
「森,你幹什麼?」身後一人在來人耳邊低吼道。
「……啊……」來人嚇得險些驚呼出聲,被後面人捂住嘴拖了出去,只聽「砰」的一聲門被合上。
「嗯……」被關門聲驚醒的柳翰宇,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瞅了瞅空蕩蕩的房間,撓了撓頭,他以為剛才那聲音是他的錯覺。
又合上眼睛,回到有他、還有父母的美夢中,所以沒有聽見門外努力壓低聲音的對話。
「森,你剛才在幹什麼?」醇厚的男子聲音壓抑著聲量低吼道。
「我在敦親睦鄰,當然你可以稱這為友情的表現,或者手足親情的流露。」
「閉嘴,我警告過你,不許你對別人過於熱情,這很容易造成誤會。」
「我又沒有在別人面前這樣過,我只是在我弟弟面前,展露為人兄長對他的真誠歡迎而已。」
「他也不行,誰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弄不好,根本就是個騙子。」
「哈哈……你以為這世上有幾個人能騙過父親大人……這孩子,父親大人可是找了十七年,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就算他真的是我們的弟弟,我也不允許你跟他太過親昵。」
「為什麼?他是我弟弟,我當然要熱情的招待他,讓他有回家的感覺,總不能讓他躲在被子裡偷哭啊!就像當年你剛來的時候一樣。」
「不許,你是我的……不許你對他笑,不許你像對待我那樣對他……」
「為什麼?」
「反正不許。」
「可是……」
「沒有任何可是,走……去我房間,我們該好好談談你最近的態度。」
身材高大的男子拖著比他矮半個頭的纖細少年,走下樓梯拐進靠右的房間,隨著「砰」的一聲合上房門,這場鬧劇在柳翰宇沉睡中落下帷幕。
***
睡了一天的柳翰宇,在像個小型游泳池的浴池中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浴,換了件乾淨的襯衫,穿了條牛仔褲走下樓。
在女僕指引下找到餐廳,推門走進餐廳,他有些呆楞地望著裡面的擺設。長方形的餐廳中間擺著一張十二人的餐桌,十二張雕刻精細的高背椅擺放在餐桌四周。餐桌兩側站著一排黑衣白裙的女僕,而瑪利亞夫妻倆就站在主位的兩側。
「小少爺,您的位子在這裡。」彼得走到左側第三位置上拉開椅子道。
「哦!」柳翰宇走過去坐下,身後的彼得幫他把椅子正了一下,然後站在他左側揚手開始上菜。
「小少爺,實在抱歉,本來我們準備好給你辦個接風晚宴的,可是其他幾位少爺都有事沒有趕回來,所以只好您一個人用餐了。」瑪利亞也走到柳翰宇的右側,從女僕手上接過盤子放在柳翰宇前面並為他擺好刀叉。
柳翰宇以前常和父母去吃西餐,對於西餐的禮節還算記得,雖然不能說完美,起碼不至於發出一些可怕的雜訊,或者讓盤中食物飛出餐盤這種事情。
可是在一群人專注的目光下吃這頓飯,也實在過於痛苦,所以他只是勉強的吃了幾口牛排、喝了口湯就放下刀叉,側首問站在一旁的瑪利亞。
「明天我要去大學報到,請問我要怎麼走?」
「明天早上我會吩咐司機送少爺您去學校報到。」彼得代替瑪利亞回答道。
「不、不用了,告訴我方向和位址,我自己去就可以。」柳翰宇連忙搖了搖手。
「可是……」彼得困惑的瞅了瑪利亞一眼。
「小少爺,這裡您還不熟悉,不如讓司機送兩天,以後再說好嗎?」瑪利亞低頭詢問道。
「嗯!好吧。」柳翰宇勉強點頭同意道。
「我吃飽了。」用餐巾抹了一下嘴角,柳翰宇站起身,禮貌的向瑪利亞和彼得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
第二章
S大學是所著名的私立大學,師資力量雄厚,建在離市區較遠的山區內,占地上千頃,各項設施皆非常完善。
和其他成立幾十年以上的大專院校不同,這個學校至今才跨過十五個年頭,還是個很年輕的學校,可是這些年來從這裡畢業的學生,在各行各業間皆有著不小的成就。
其實這所學校所招收的對象,並不是那些普通學生,而是生活富裕的上流家庭子弟。
高昂的學費,舒適設施;這一切的設計,都是為了讓那些將來會進入同一個圈子的少年們,提早接觸並建立屬於個人的交際圈所預備的。
所以,大多數學生都是家境富裕,而且不但出身良好,學習成績也必須要優良。
除了貴族子弟外,學校也招收一些家境一般,但成績非常優秀的特優生,學雜費減半。每年甚至還有十五個學雜費全免的名額給特困生。
這些學生在世家子弟的眼中,就像天鵝群中的醜小鴨、百花叢中的狗尾草,如果不是依附在某些大團體之下,基本上都倍受欺淩。
就像午休剛過,幽靜的青竹林內,一群身穿青藍色立領校服的男生,就圍著一個身穿灰色校服的少年。
「……鳳斐黎,大爺讓你當我的手下,是瞧得起你,你不要這麼不知好歹。」領頭的少年耀武揚威的指著灰衣少年罵罵咧咧的。
「我不用你看得起,一人比較自在。」少年——鳳斐黎沒有搭理對面少年的叫囂,環胸靠在青竹幹上,冷冷的斜睨他們一眼。
「媽的,不知好歹,兄弟們上,給他點教訓。」領頭的少年一揮手,把鳳斐黎團團圍住。
一聲尖銳的竹啃聲劃過長空,拉好架式準備給眼前這小子一點教訓的少年們,聞聲頓時一僵,眼底閃過無比恐慌。
「特洛老大的竹哨。」領頭的少年聲音顫抖著,而回應他的是更急促的啃聲。
「特洛老大生氣了,我們快走。」少年也不顧形象,招呼了一聲轉身就往竹林外跑去,被他拋下的那些手下也磕磕碰碰的跑了出去。
「咦?這麼好用啊?!」柳翰宇從竹林深處走了出來,低首好奇的打量著手上的竹哨。這是早上三哥亞森硬塞給他的,聽說是在校園裡很好用的護身道具。
「你是?」鳳斐黎瞅著眼前和他穿著同色校服的少年,疑惑的問道。
「啊!你好,我是外文系的新生,我叫柳翰宇。」柳翰宇扶了下鼻樑的黑框眼鏡,嘴角勾勒一抹斯文的淺笑。
「你好,我是歷史系的新生,我叫鳳斐黎。」鳳斐黎伸出手表示友好。
「歷史系?聽說S大最著名的科系是商業方面的,你怎會選如此冷僻的科系?」也伸出手和鳳斐黎相握,柳翰宇好奇的問道。
「你又為什麼會選同樣也稱得上是冷僻科系的外文系?」沒有回答柳翰宇的詢問,鳳斐黎反問道。
「哈!也是,其實我比較喜歡語言學,本來我報的是外國語學院,可是沒想到我爸媽把我的第一志願給改了。」聳了聳肩柳翰宇有些無奈的答道。
「我是為了追隨考古學家的父親的腳步,才選擇這個科系的。」鳳斐黎與柳翰宇並肩走出竹林回答道。
「那你應該挑其他的學校啊?」
「……我父親在一次考察中失蹤……得到消息後,我母親病倒了,家裡生活比較緊,沒有太多的余錢供我念大學。S大招生時,我看到有項免學雜費招特困生的規定,我就抱著試試的想法參加考試,沒想到我會考上。」沉默了一會,鳳斐黎回答的聲音含著一抹苦澀。
「抱歉提到你的傷心處。」柳翰宇沒想到鳳斐黎答得這麼痛快,覺得太過涉及他人私隱有些尷尬,忍不住把自己的秘密也傾訴出來。「我之所以會上這所學校,其實是因為我爸媽聽從我生父的要求,才把我送進來的。」
「……」聞言鳳斐黎不禁一愣。
「養育我十七年的父母,不是我親生的父母,我親生父親指定我必須念這所學校,所以我才會到這裡。」柳翰宇忍不住苦笑道,「有時候想想,自己都覺得很戲劇化。」
「抱歉,沒想到你也有如此難言之隱。」鳳斐黎友好的伸手搭在柳翰宇的肩上。
「沒什麼,誰沒有自己的故事呢?不如,我們交個朋友吧?」柳翰宇停下腳步側首問道。
「我們現在難道不是朋友嗎?」鳳斐黎悠然一笑,答道。
「哈哈……當然,我們本來就是朋友……」柳翰宇恍然大笑道,「走,我請你喝酒。」
「好!」鳳斐黎也不客氣點頭道。
上學將近一個月的柳翰宇,終於在S大交上了第一個好朋友——鳳斐黎。
***
「我回來了……」柳翰宇把單車交給門口的保鏢走進別墅內,對著迎上來的瑪利亞夫婦說道。
「小少爺,您回來了,就要開飯了,今天有您喜歡吃的日式料理。」瑪利亞接過柳翰宇手上書本,轉手遞給旁邊的女僕讓她送回房間,回頭親切的對他說道。
「不了,我剛才和同學在外面吃了。」酒氣有些湧上頭,柳翰宇揉了揉生痛的太陽穴答道。
「可是,今天難得少爺們都在,我特地準備了些。」瑪利亞跟在柳翰宇身後,語氣中有些遺憾。
「呃!那我多少吃點好了。」不忍心瑪利亞失望,柳翰宇轉身向餐廳走去。
推開餐廳門,經常空蕩蕩很少有人齊聚的餐廳,此時卻聚全了這個家的成員們。
右側坐著兄弟中排行老二和老三的亞森和瑞卡爾。
燦爛的金色長髮,水藍色的雙眸含著熱情的笑意,小巧筆挺的鼻樑,紅潤的唇瓣,白皙的肌膚和纖細的身材,和身邊同樣是金發藍眼的瑞卡爾相比,亞森好象才是當弟弟的那一個。
可偏偏總是笑得像天使的亞森才是哥哥,而終日冷著一張臉的瑞卡爾才是弟弟。
「小弟,到二哥這裡來坐。」亞森笑得像初升朝陽,燦爛而耀眼,伸手向柳翰宇猛搖著手。
「……不了。」看他身邊那惡狠狠的視線,柳翰宇還不想讓三哥在自己身上戳幾個窟窿。「我還是坐以前的位子。」
「離我遠點,煩!」柳翰宇拉開自己座位的椅子剛坐下,身邊銀發藍眼的特洛不快的冷哼道。
「閉嘴,特洛。」長子低聲叱責道。
四人中唯一和柳翰宇有著相同發色的修,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端起酒杯輕啜。側首瞅了有些局促的柳翰宇一眼,微沉吟道,「翰宇,這裡的生活,還適應吧?」
「嗯,還可以。」柳翰宇放下僕人遞上的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麥茶,答道。
「學校呢?也還好嗎?」修若有所思的問道,藍色雙眸在茶色鏡片下,變成深藍色。
「還好啊!」柳翰宇戳了戳盤子裡的生魚片答道。
「嗯!既然你已經算是我們薩德羅斯家族的人,你應該用記載在族譜中的本名——尼爾薩德羅斯,明天我讓彼得去學校幫你辦理變更,還有那身校服顏色跟蟑螂似的,明天我讓瑪利亞把新校服給你送過去,嗯!你就換上那套白色的校服吧!」
「不用了,我這名字已經用了十七年,突然換個名字會不習慣的。至於衣服嘛!不都是一樣。而且那套白色的校服,你們穿比較適合,我就不用了。」柳翰宇打斷修未完的話語,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
S大的學生校服分三等,灰色是特優生,青藍色是世家子。而白色鑲金邊,軍服樣式的校服,全S大只有薩德羅斯的四兄弟能穿。
因為他們是學生會的核心人物,而現在很有可能再加上柳翰宇。也就是說,柳翰宇可以不需要經過選舉,就直接進入學生會的核心。不過,他可不想這麼出風頭,他只想安安穩穩度過自己的大學生涯。
「嘻!尼爾弟弟,你說話越來越甜了,恭維話說得這麼溜。」從自己的位子站起身,亞森征脫瑞卡爾的鉗制,饒過桌子走到柳翰宇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肩,貼在他背上開玩笑道。
「咳……不、不是恭維話,是真的啊……你們四人在人群中都非常出眾。」亞森似乎故意伏在柳翰宇身上,使他身體一僵不敢任意移動,語氣中含著那麼幾分自卑道。
「……所以,我一直懷疑自己不是你們的親弟弟。」
「啪……」瑞卡爾一把拽回粘在柳翰宇身上的亞森,順手給柳翰宇後腦一巴掌。「你是我們的弟弟,毋庸置疑,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謝謝!」摸著被打的生痛的後腦勺,柳翰宇五官都揪成一團,他知道瑞卡爾根本就是借機欺負他,不過他話中的接受之意倒也聽得明白。
「白癡!」坐在柳翰宇旁邊的特洛扔下手中的餐巾,推開椅子站起身,沖著粘在一起像是連體嬰的亞森和瑞卡爾大吼道,「滾開!」
「唔!真沒禮貌,我們是你的哥哥。」亞森拖著瑞卡爾讓開路,微嘟著紅潤的唇不滿的嘀咕道。
「哼!等你們做出哥哥樣的時候再說吧!」走過兩人身邊,特洛冷冷的嘲諷道。
「臭小子,越來越臭屁了。」瞅著特洛消失在餐廳外的背影,亞森低語道,然後推開抱著他的瑞卡爾,再度摟住柳翰宇的肩。「尼爾弟弟,你千萬不要學那個臭小子!」
「我知道,我不會學他的。」柳翰宇肩膀一下繃緊,猛點頭道。
「對了,我上次送給你的那個竹哨好用嗎?」亞森又賴在柳翰宇的背上不肯起來。
「好用啊,一吹那個哨子,學校那些人都嚇跑了,那個哨子到底是誰的啊?」提起那個啃子,柳翰宇興奮的轉過身問道。
「老四是學院內地下黑幫的老大,學院的學生沒有不怕他的,那個哨子代表他本人,而且那個哨子可是老四特意做給你的哦!」
順勢依偎到柳翰宇的懷裡,亞森笑眯眯的解釋道,「也就是說,老四他啊!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哥哥哦,你不要怕他啊……」
「好了,森,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關於你最近一些不合禮儀的舉止和態度。」忍無可忍的瑞卡爾把亞森扛了起來,大步走出餐廳。
亞森兩人一離開,餐廳內霎時間變得寂靜無聲。柳翰宇有些不自在地瞄了坐在原位一動未動的修,擺弄著手上的酒杯。
他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可是又找不到話題,想離開又怕失禮,正當他猶豫不定的時候,修悠然的站起身。
「既然你不想被別人知道你的身份,我們也就不強求了,只要你過得開心就好。但是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的。」走到柳翰宇身邊,修伸手按在他的肩上說道。
「嗯!我知道了。」柳翰宇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
「唉!」看了柳翰宇一眼,輕歎了口氣。修心裡明白,他這個才找回來沒多久的弟弟,恐怕就算真遇到什麼難事,也不會找他的。
可是他又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個淳樸善良,沒有世俗的黑暗所污染的弟弟。在這個仿佛小型社會的大學中,有很多事情對他來說都是無法想像的,看來恐怕得叮囑亞森他們幾個多注意一下。
「啊!對了。」走了一半修停下腳步轉過身,「下個星期三父親大人要來,你早些回家。」
「哦!我知道了,我會早點回來。」聞言柳翰宇眼睛一亮,有些興奮的回答道。他心底暗忖:終於能知道自己和他們家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微微一笑,修仿佛看透了柳翰宇心底所思,為他的天真忍不住搖頭低語道,「還是個孩子……」
抬首望著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柳翰宇心底一暖,身為獨生子的他,從小就未曾有過這種擁有兄長關心的感覺。
雖然這四個哥哥性格各異,修沉穩,亞森溫柔(其實是賴皮多一些)、瑞卡爾粗中帶細、特洛面冷心熱,但他們二話不說就接受了他這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弟弟。
本來以為等待他的應該是抵制與不理不睬,後來才發現這都是他的幻想罷了。
他們對他的關心表現在各個方面,像總是纏著他的亞森,那是怕他剛來到這個家不熟悉會感到寂寞。修看得出他不習慣有一群人看著他吃飯,就特意吩咐瑪利亞讓僕人全部退下讓他獨自用餐。
特洛的竹哨,還有瑞卡爾對外宣稱把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這全都是對他的關心和愛護。
若問他到這個家最大的收穫是什麼?他會回答你,他多了四個哥哥。
如果有一天他們需要自己説明,他會為了這些兄長傾自己所有之力,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
柳翰宇第一次見到他所謂的父親,是他到這個家約一個半月後的某個星期三晚上。依然是在飯桌上所有人齊聚一堂,少了平常的輕鬆,多了一抹過往沒有的凝重。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柳翰宇微垂著頭實在有些食不下嚥,他有意無意的向主位上頭瞄幾眼。
對於坐在主位上斯斯文文吃著晚餐的一家之主,他有些不敢置信。要問為什麼呢?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
刀削棱角分明的五官,藍色的眼眸像海一樣清澈,柳翰宇敢打賭那絕對是雙桃花眼,只見他顧盼間皆是勾魂奪魄,難怪有那麼多女人會自動送上門。
柳翰宇不禁暗忖,挺直的鼻樑,薄厚適中的唇,極具男人性格的下巴,古銅色的肌膚健康而富有活力,怎麼看他和這家的老大——修都像一對兄弟而不是父子。
放下刀叉,弗瑞德薩德羅斯拿起餐巾拭下嘴角,端起水晶杯喝了口酒,神色漠然的掃了在座的幾人一眼。
長子修,今年剛滿二十歲,是他第一個女人生的孩子,孩子一降生母親就香消玉殞,弗瑞德對他的母親沒什麼記憶。修在所有孩子中長得最像他,同樣的黑發藍眼,五官中又有幾分他的影子,連性格都有那麼幾分酷似。
二子亞森,十九歲,唉!說什麼好呢?簡直就是神的惡作劇!男生女相,偏偏沒有自覺,不僅頭髮留過腰,那張臉也像極了他那個明星媽,還喜歡穿那些磕磕絆絆的罩裳,弄得許多人都以為他有一個美豔絕倫的女兒。
三子瑞卡爾,十八歲,明明長得甚有男子氣概,偏偏像是個離不開哥哥的娃娃,從小時就異常黏亞森,到大了仍不改,走哪裡都不離亞森左右,就連上學都特意跳了一級跟亞森一個班。
至於和瑞卡爾同歲的老四特洛,只比瑞卡爾小半歲,天生就是那張木頭臉,終日沒有一點笑容。
和他那天生熱情似火的母親簡直天壤之別,如果不是有薩德羅斯家特有的能力在,他真懷疑是不是在醫院不小心抱錯了別人家的小孩。
視線落到垂頭不語的柳翰宇身上,弗瑞德忍不住微微吐了口氣,這個失而復得的孩子,卻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所生。
那個從小守護到大的天使,生下他就棄自己而去,連這個孩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足足找了十七年才讓他重回身邊。
「尼爾,這裡住得可還習慣?」打量完了幾人,弗瑞德開口問道。
「……呃!還好。」柳翰宇對這個新名字實在不習慣,半天沒緩過勁來。
「嗯,那就好,如果有什麼短缺的,就和瑪利亞夫婦說好了。」弗瑞德放下酒杯,溫和地瞅著柳翰宇叮嚀道。
「哦,不用那麼麻煩了,我現在什麼都不缺,謝謝您的關心。對了,還有……您能不能不要叫我那個名字,我不習慣。」柳翰宇臉上閃過一抹紅潮,低語道。
「可……那好吧,我就喚你宇兒好了。」微挑了下眉,弗瑞德輕啜了口酒,微點頭道。
「謝謝!」柳翰宇臉上溢開淡淡的微笑,神情有些懷念道,「真的好懷念,好象又聽到爸媽在叫我的感覺。」
「嗯!」弗瑞德微蹙眉,眼底閃過一抹不快,推開椅子站起身。「抱歉,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你們慢用。」
「對了,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談談,可以嗎?」柳翰宇連忙站起身說道。
「嗯,一會到三樓的書房來找我吧!」弗瑞德走過柳翰宇身邊輕拍了他肩膀一下後,直接離開餐廳。
「三樓有書房嗎?」柳翰宇一臉的迷惑,他記得二樓有間書房不過是屬於大哥的,三樓的書房在哪裡啊?
「你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特洛站起身斜睨了柳翰宇一眼,拋下這句話就轉身離去。
「……什麼意思?」柳翰宇一臉的不解。
「哈哈……他在取笑你是豬腦子!」亞森猛捶桌子,笑得前仰後合不可抑止。
「宇兒,三樓左面第一個方面就是父親大人的書房。」從善如流的修,放下餐巾輕笑著為他解惑道。
「哦!那……我先離開了。」柳翰宇站起身簡直是落荒而逃,離開餐廳老遠還能聽到亞森張狂的笑聲。
***
「墨菲,接通巴黎分社社長的電話,還有關於這份方案需要馬上處理,你讓英國的菲力……還有關於那間渡假山莊的改建案,你讓……」書房內,弗瑞德坐在寬大的書桌後,向他的執行助理下達命令。
站在半開書房門邊,裡面隱約傳來的忙碌聲音,讓柳翰宇猶豫了。最後他打定主意晚一些再來,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微微留了一條縫隙。
柳翰宇倚在靠枕上拿著遙控器打開房間的電視,邊看電視邊等著,直到夜色深沉,昏昏沉沉的進入夢鄉……
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弗瑞德接過自己的好友兼手下墨菲遞過來的酒杯,慵懶的道:「剛才,尼爾,哦!不,宇兒,是不是來過?」
「是,在門邊站了一會,就離開了。」自動自發給自己倒杯酒,墨菲癱坐在舒適的皮椅上。
「哦!」弗瑞德微沉吟了一下,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出書房穿過長廊推開虛掩的房門。
坐在床邊,弗瑞德神色迷離的瞅著柳翰宇那無暇的睡臉,伸手拿下柳翰宇在鼻樑上的眼鏡,仔細的端詳著。
「他眉宇間,還是有幾分肖似海倫的。」站在弗瑞德身後,墨菲微躬腰望著床上睡得甚是沒有自覺的柳翰宇。
「這眉、這眼,還有小瞧的紅唇,簡直就是海倫翻版。」弗瑞德伸手劃過柳翰宇眉宇眼,最後落在唇上。
這時,睡得有些不安穩的柳翰宇,伸出粉紅色的舌舔了下唇瓣,不小心掃過他的指尖,心底猛然竄起的欲火讓他的身體不禁一僵。
「是啊,仔細看還真有那麼幾分酷似,只是眉宇間少了海倫的魅惑天生,和那傾國傾城的韻味。」沒注意到細微小節的墨菲也點頭道。
「沒有嗎?」弗瑞德若有所思的輕撫柳翰宇微微乾燥的唇,輕聲自語道。
「對了,剛才他站在門邊上不會是有事找你吧?」沒聽到弗瑞德自語,墨菲好奇的問道。
「呵!這孩子懷疑自己和這個家沒有關係,有些患得患失罷了。」弗瑞德輕輕一笑,拂開柳翰宇垂落在額頭的頭髮。
「嗯!我也覺得,有些不像。」墨菲站直身雙手環胸,點頭附和道,「雖然他有幾分酷似海倫,可是他身上沒有一點你的影子,倒也滿奇怪的。」
「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他都是海倫留給我的寶貝。」溫柔的視線落在柳翰宇臉上,弗瑞德喃喃自語道,「我真的很希望他是我的孩子啊!」
「那……他到底是不是……」墨菲聞言一愣,忍不住追問道。
「總裁,沒時間了,一會怕要趕不上飛機。」門外的保鏢站在敞開的房門邊,打斷墨菲的詢問。
「哦!我知道,吩咐彼得備車,我馬上到。」弗瑞德回首吩咐下去。
「是!」
有些戀戀不捨的收手,弗瑞德俯身輕吻柳翰宇額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物,走出柳翰宇的臥房,並小心的合上。
坐在車裡望著漸漸被拋棄在後面的家門,弗瑞德心底泛起一抹不舍的情緒。
「對了,我剛才問你的事,你沒回答我呢?」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墨菲,舊事重提。」他到底是不是你和海倫的孩子?」
「我不知道……呵!恐怕連海倫都不知道吧?!」弗瑞德笑的有些無奈,他忍不住揉了揉額心。
「你知道,海倫非常愛玩,男男女女的一大堆朋友,她對我的感情一直以來又都只是兄妹之情,最後嫁給我也是因為族裡逼得太緊了。嫁給我的時候她才十六歲,我又不喜歡束縛她,任她四處遊玩而不忍苛責她。記得,確定她懷孕的那段時間,她似乎有個很親密的男友,至於是誰?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如果,尼爾不是你的怎麼辦?」隱約記得這麼有一回事的墨菲,忍不住問道。
「我不想去追究,海倫的死已經讓我痛不欲生,我不想再追究這孩子的出身來歷。」
「那繼承人?」
「呵!宇兒恐怕不是那塊料。我倒是很中意亞森,可惜他實在沒有這個意思。真是白養了這幾個臭小子,沒有一個自願繼承家業的。」弗瑞德搖頭輕笑道。
「他們還小啊!等他們大了就好了。」
「什麼呀!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做成了第一筆生意,嘉娜也是在那年生下了修,他們最大的都二十歲了,最小的也十八歲了,為什麼到現在一點建設性的事情都沒做啊?!」
「咳咳,你不會是想三十五歲的壯年就當祖父吧?」墨菲忍俊不禁。
「我倒是不急啦,可是族裡那群老不死的,老是在我耳邊嘀嘀咕咕,快煩死我了。」
「呵呵!你這麼年輕,他們到底著什麼急啊?」
「哼!他們想再塞個女人給我……」
「幹嘛?聯姻嗎?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似乎用不上這個吧?」
「誰曉得?希望他們做得不要太過分,否則別怪我下手沒什麼分寸。」
「咳咳!我儘量勸勸他們……」墨菲乾咳了幾聲。
「哼!」橫了墨菲一眼,弗瑞德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到了,我們走吧!」恰巧車停了下來,墨菲俐落的走下車,殷勤的幫弗瑞德拉開車門。
幾人穿過特殊的通道,提前登上飛往英國倫敦的班機。
清晨醒來的柳翰宇,失望的望著空蕩蕩的書房。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當他再見到弗瑞德的時候,也就是他命運轉變的開始……
第三章
趴在學校餐廳外面的露臺扶手上,好奇的瞅著底下糾纏不清的兩人,柳翰宇心底堆滿了疑惑,鳳什麼時候和大哥攪和在一起?嘻!說實話,沒想到臉皮超厚的鳳,居然也會臉紅?唔!蠻漂亮的嘛!「小五,幹嘛呢?」亞森伸手拍了全神貫注偷窺的柳翰宇一掌,好奇的趴在他的肩上問道。
「啊!」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柳翰宇回頭掃了餐廳一眼,可能過了午餐高峰期,現在餐廳內小貓兩三隻,如果不是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情侶,就是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偷懶的學生。
「二哥,你怎麼會跑這裡來?」再找了一圈,沒看到總是粘在亞森身邊的影子——瑞卡爾。伸手拉著亞森躲在餐廳死角處,柳翰宇輕聲問道。
「我餓了!出來覓食中啊!」亞森倚在柳翰宇的胸前,一副快要餓斃了的表情。
「你們不是不來這間平民餐廳的嗎?」柳翰宇不解的問。
他明明記得S大有很多間餐廳,這間是所有餐廳中檔次最低的一間,特優生比較喜歡在這裡用餐和消磨時間,其他自視甚高的少爺小姐們,幾乎都不踏入這裡半步的。
「臭小五,你是不是在埋怨我們這些當哥哥的都不關心你?」亞森似笑非笑的瞥了柳翰宇一眼。
「沒有啊,真的沒有哦!我只是記得,只要一通電話就能解決你腹中饑渴啊?」柳翰宇連忙搖頭否認道,他可不想享受亞森全心全意的關懷。因為他會每天跟前跟後、表現他的關心,先不說學院裡那些異樣的目光,只需瑞卡爾冰冷的視線也夠他消受一陣子了。
「哼!你早上起晚了也沒吃什麼,中午怕你吃不好飯,特意過來看看你,想邀你一起共進下午茶啊。」輕哼一聲,亞森放鬆身體靠在柳翰宇的懷裡。
「哦,好啊!我也有點餓了。」摸摸肚子覺得也有些扁的柳翰宇點了點頭,伸手扶住亞森的肩轉身準備走側門離開。
「等等,你剛才看什麼呢?」探頭瞅了瞅底下兩人,亞森好奇的問道。
「啊!是我朋友,我發現他最近和大哥走得好近啊——唔!」還沒等柳翰宇把話說完,亞森伸手把他的嘴堵住。
因為他突然發現底下原本還在上演全武行的兩人,居然摟在一起吻得難捨難分。在家裡見多了亞森和瑞卡爾兩人不避嫌的親熱戲,柳翰宇心臟早變得甚是強壯,但依舊吃了一驚。
「他們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關係?」亞森把下巴支在柳翰宇的肩上,似是詢問又似自語的道。
「我怎麼曉得啊!」柳翰宇神情有些沮喪,想他家這幾個哥哥,老二老三之間的關係就已經夠不清不楚、纏繞不清了,沒想到連大哥也陷進去。偷偷地瞪了亞森一眼,家裡之所以會這麼亂,都要怨他帶的好頭。
「小五啊,你在想什麼呢!」亞森笑眯眯的回頭瞅著柳翰宇,慢悠悠地挽起衣袖一步一步向不斷退後的他走去。
「沒、沒有啊!」見亞森臉上浮起那抹邪氣的笑容,柳翰宇心底忍不住直打鼓。
「你不會在偷罵我吧?」伸手扯住柳翰宇的右耳,亞森笑得越加甜蜜。
「唔!沒有。」柳翰宇一直懷疑家裡四個兄長都有讀心術,否則自己怎麼老是藏不住心底的秘密?
「哼!敢騙我!」亞森不依不饒的開始擰他的耳朵。
「痛啊!」五官皺了起來,柳翰宇發現自己兩個耳朵都讓人揪住了,側首見左側多了道修長的身影,他忍不住哀嚎道,「三哥,手下留情啊!痛啊!」
「臭小子,是不是又惹你二哥生氣了?」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瑞卡爾冷冷的瞅著柳翰宇。
「沒有啦!我哪敢啊!」柳翰宇心底這個冤啊,要知道家裡這四個哥哥,他就怕亞森眼珠一轉,因為倒楣的一定是自己。
「臭小子,還學不乖。」鬆開抓著柳翰宇耳朵的手,瑞卡爾一把撈住他的脖子,向側門走去。
「嗚!大鍋久晤晤啊(大哥救我)……」柳翰宇剛想討救兵,就被瑞卡爾一手捂住嘴,拖著他向外走去。
「嘻!」亞森悠閒的跟在兩人後面,心裡暗自盤算著一會給小五動什麼刑比較好玩:嘿嘿!嘴角揚起的微笑被學院中人稱之為「惡魔的微笑」,旁邊經過的人忍不住打了冷顫,並一致為瑞卡爾懷裡掙扎不休的柳翰宇致以無限同情。誰不知道,亞森兄弟二人,是S大鼎鼎有名的惡魔二人組。
幾乎被整到脫了一層皮的柳翰宇被亞森拖上私家車,坐在兩人中間受到亞森騷擾和瑞卡爾的怒視,嗚嗚!他明明很無辜,為什麼總是被他們兩個耍著玩?終於熬到家門口,他第一個跳下車,迅速的消失在門內。
「哈哈!小五真的很好玩。」站在門口,亞森笑眯眯的瞅著跳下車就逃之夭夭的小弟背影。
「呆頭呆腦的蠢材,怎麼敢反抗你們兩個,所以你才玩得這麼開心吧?」跟在他們後面回來的特洛,關上跑車的門,難得心情不錯的站在兩人身後嘲諷道。
「嘻!你不也很喜歡逗著他玩嗎?」斜睨了特洛一眼,亞森輕笑著揭他的底。
「你們在門口站著幹嘛?怎麼都不進去?」把車鑰匙扔給男僕,修吹著口哨走了過來,見幾個人堵在門口好奇的問道。
「呵!沒什麼,我們正要進去了。」亞森笑吟吟的一手拉著一個舉步走進別墅。
「少爺們,主人回來了。」迎上來的瑪利亞低聲提醒道。
「哦!我們知道了。」四人臉色同時一沉點頭道。
「對了,小五哪裡去?」亞森環視了一下四周,詢問道。
「小少爺,一回來就匆匆忙忙的跑到樓上去了,也不知道怎麼了。」瑪利亞滿臉的疑惑。
「哈哈!讓你嚇壞了!」瑞卡爾忍不住狂笑道。
「唔!膽子這麼小,應該再好好調教調教他一番。」爬上樓梯亞森嘴裡不停地嘀咕著。
沖上樓梯轉個彎,柳翰宇剛想跑回自己的房間藏起來,突然發現書房的門是半開的,不禁一愣。自從上次弗瑞德離開後,他已經將近大半年沒見到他了。
「父親大人,是您回來了嗎?」推開門,柳翰宇學著自己幾位兄長的稱呼揚聲問道。
「是宇兒嗎?你直接進來吧!」書房內傳來一道即慵懶又醇厚性感的嗓音。
「哦!」小心翼翼地推開書房門,柳翰宇抬眼打量了一直無緣得見的機要重地。
寬大的紅木桌椅擺在落地窗前,兩面牆頂天棚的書櫃,櫃子擺滿了各式書籍。柳翰宇疑惑的瞅著空蕩無人的皮椅,側首看了右邊的古董櫃,往前走幾步看到白玉屏風,隱約看到一扇門,門是半敞開的。
「過來,宇兒……到這邊來……」聲音就是從門裡傳出來的。
「您在喝酒嗎?」推開門走進這間小型的休息室,看見斜倚在床頭拿著酒杯的弗瑞德,柳翰宇不禁皺起了眉頭。
「嗯!一點點不礙事,過來孩子,坐到我身邊來。」坐起身弗瑞德拍了拍身邊的位子。
「哦!」離著弗瑞德一人遠處,柳翰宇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心底暗忖,記得上面那四個哥哥酒量都不怎樣,酒癖更是千奇百怪。
唔!他不會突然吐得淅瀝嘩啦的,或者高歌一曲以示慶賀吧?像清醒時一臉莊重的大哥,喝醉了最愛四處夢遊,聽說有一次發現他居然在馬棚抱著他的愛馬過了一夜。唔!味道一定很難聞。還有四哥,平日裡像塊冰,喝多了以後,嘿!載歌載舞這個熱情如火啊!
「呵呵!你不用怕,我還是很清醒的,而且聽人說我沒有那麼多酒後怪癖,你不用害怕!」弗瑞德突然笑了,安撫柳翰宇道。
「……」柳翰宇臉色變了變,他一直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仿佛像透明色一般,任何人都能一眼把他看穿。
「呵!」一口飲盡杯中的灑,弗瑞德順手把酒杯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把柳翰宇拽進懷裡緊緊的摟住。」你有一顆潔白宛如透明的水晶心肝,沒有任何雜質,難怪他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接受了你的存在。」
「什麼意思?」柳翰宇在弗瑞德懷裡掙扎著。
「等你過了十八歲生日以後,所有的疑惑都將迎刃而解。」弗瑞德輕鬆的壓制了柳翰宇微弱的反抗,順手把他拉上床。
「可我的生日,還有三個月呢!」柳翰宇放棄抵抗,自語道。
「不,再過一個星期的七月十二日,就是你的生日了。」弗瑞德搖了搖頭否認道。
「不是啊,我明明記得很清楚,就是三個月以後的十月二十四日啊?」習慣了亞森終日粘粘糊糊的舉動,柳翰宇也不在意弗瑞德這過分親熱的表現。
「呵!那是你的養父母以撿到你的那天,定下的生日。」換了個姿式把柳翰宇放在床上,弗瑞德一手支著頭,一手溫柔輕撫他的臉頰低語道,「我記得,你出生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多,我比你的母親還早抱到你。還記得你徹夜啼哭,我抱著你不知所措的滿地亂走。」
「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嗎?」專注的盯著弗瑞德,柳翰宇認真的問。
「當然,你在懷疑什麼?」弗瑞德眼睛微微一閃,斬釘截鐵的答道。
「可是,我跟你們誰都不像啊?」
「你的眉宇間,像極了你的母親。」
「但是我沒有一絲地方像你們,會不會是你們弄錯了?!」說出心底一直的疑惑,柳翰宇頓覺心裡一松,輕鬆了好多。
「不會弄錯的,你是我的孩子,是海倫留給我的寶貝。」伸手把柳翰宇摟在懷裡,弗瑞德低語著。
「可是……如果不是呢?我們要不要去測一下親子……唔唔……」未等柳翰宇把話說完,弗瑞德加重手上的力道把他壓在懷中。
「不用,我說你是,你就是,你不需要再去懷疑什麼。」弗瑞德語氣中含著一抹命令。
「但……但是,如果不是,我想回到我的父母身邊。」掙扎出來深吸了口氣,柳翰宇眼底閃過一抹思念。
「父母?」聞言弗瑞德眼底閃過一抹瘋狂。「宇兒,你要記得,這世上只有我才是你的父親。」
「可……」見弗瑞德眼睛有些發直,柳翰宇連忙停下已到嘴邊的反駁。
「不許可是,不許反駁我,你是我的孩子,是我找了十七年才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把柳翰宇壓在身下,弗瑞德神志開始模糊。」海倫,你為什麼會這麼早就離開我,海倫……海倫……」
「哇!我不是海倫,放開我!……唔唔……」
柳翰宇努力想掙脫弗瑞德如鐵鉗般的雙手,心底不禁高呼道,還說他酒癖好,嗚嗚!把衣服還給我,不要扯我褲子,嗚嗚!不要堵住我的嘴,我要呼吸啊!救命啊!我就快要失身了!柳翰宇猛然發現自己無法移動,更無法自由喊叫出聲,他開始陷入極度的恐慌中。
站起身,弗瑞德開始脫去文明的外衣,將領帶、襯衫、長褲……一件一件的扔在地上……
天色漸漸黑下來,樓下餐廳燈火通明,等著兩人下來用晚餐的幾人,因為弗瑞德在家而不敢輕易走上三樓尋找,只能焦躁的等待著……
***
天還未亮,撫著陣陣抽痛的頭,弗瑞德張開雙眼掃了眼前有些陌生的房頂。伸手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點燃。
吞雲吐霧的他,抬眼望著空中悠悠飄蕩的絲絲青煙,微微沉吟。隱約記得自己失去知覺前看到了海倫,昨夜的纏綿是如此真實,這到底是夢是真?
「嘟嘟……」內線電話響起,弗瑞德坐起身接起,「喂?」
「主人,您醒了嗎?」電話裡傳出瑪利亞小心翼翼的問候聲。
「嗯!」翻個身,頭枕著床頭平躺在床上,弗瑞德突然發現身邊似乎多了個溫熱的人體,他微微一愣,暗自琢磨自己昨天是不是又無意識的帶女人回家了。
「主人,不知道您昨晚有沒看到小少爺?」
「宇兒?沒……」弗瑞德漫不經心的拉開被子,拉到一半聽到瑪利亞的詢問,猛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個纏綿的片斷,他連忙拉開被子,然後又迅速的蓋上。
「他在我這裡,晚上聊的久了些,就在我這裡睡了,你不用擔心了,嗯!就這樣了。」
放下電話,弗瑞德手有些顫抖的拉開薄被,有些呆愣地盯著皺著眉睡得甚是不安穩的柳翰宇。
紅腫的嘴唇,白皙的肌膚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猛閉了下眼,少年的時候他也曾瘋狂過一陣子,身邊的情人男的女的都有。所以眼前的這一切代表著什麼,他實在是太清楚了。
伸手摸摸柳翰宇的額頭,覺得有些燙手,起身打開浴室的門,放了一下熱水,弗瑞德回床邊把柳翰宇小心的抱了起來,再走回浴室把他放進溫熱的水中。
「唔!痛!」迷迷糊糊的柳翰宇沾到水有些清醒,把頭埋在弗瑞德的懷裡忍不住哆嗦。
弗瑞德考慮了一下,扶起柳翰宇也跨入水裡,把柳翰宇抱在懷裡拿起海綿幫他徹底清洗身體。
似乎覺得很舒服,柳翰宇靠在弗瑞德寬厚的胸膛昏昏欲睡。知道就這樣放任下去,柳翰宇醒來肚子會不舒服,弗瑞德咬了咬牙伸手探入他的雙腿間,手指輕扣那紅腫的幽穴。
「啊!痛、痛啊!」柳翰宇猛然清醒伸手去阻攔。
「宇兒,乖!如果不弄出來,你肚子會痛的。」一把抓住柳翰宇的手臂,弗瑞德在他耳邊輕聲安撫道。
「不要……」清醒過來的柳翰宇開始拼命的掙扎。
「乖!宇兒,不要亂動。」滑溜溜的肌膚讓弗瑞德無法按住柳翰宇的手腳,沒轍的他只好下了暗示。
「唔!怎麼會這樣?」柳翰宇發現他手腳又不歸自己管轄,忍不住低呼道。
「嗯!乖,你聽話,一會就好了。」弗瑞德再度把手指一點點的探入柳翰宇的身體裡。」我不想傷到你,宇兒放鬆身體。」
「唔!不要。」不管弗瑞德怎麼勸,柳翰宇的身體沒有放鬆反倒越繃越緊。
沒轍的弗瑞德只好開始輕吻他敏感的耳垂,把他耳垂含在嘴中輕輕舔咬著,手探到他的欲望中心,熟練的挑逗著那垂頭喪氣的欲望之源。
「嗯!啊……唔唔……」對性事甚是青澀的柳翰宇何曾受過這樣的刺激與挑逗,忍不住輕輕喘息著。
灑落柳翰宇頸上的輕吻變成難耐的激情啃咬,弗瑞德加快手上的律動,柳翰宇終於在他的手中得到釋放,柳翰宇身體放鬆的癱軟在弗瑞德懷裡。
弗瑞德趁機把手指插入他的身體,張開手指讓體內白濁的精液流出。
「唔……」熱水借機流進體內,柳翰宇心底泛起一抹不解的騷動,他不解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沒發現身後墊底的人身體一僵。
苦笑的瞅著因為舒服而舒展開眉心,並輕輕呻吟的柳翰宇,瞅著自己剛被挑起的欲望,弗瑞德長歎了一聲。長這麼大他從來沒學過委屈自己的欲火,心底開始考慮如何誘惑眼前昏昏欲睡的少年與自己同赴雲雨。
至於道德觀?那是什麼東西!宇兒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本來就不具有任何意義,而現在更是如此。
他只知道,他愛上眼前這個還甚是青澀的少年,想把他放在身邊,想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噢!這簡直不可思議,連他最愛的女人都未曾挑起他如此火熱的狂潮。
把柳翰宇翻過來面對著他,跨坐在他的腿上。伸手托住他的頸子,吻上他那不知所措的唇。
柔軟的不可思議,少年的甘草味道,讓弗瑞德緊緊的把他摟在懷裡,加重唇舌的攻擊,口舌相交纏繞不清。
弗瑞德鬆開柳翰宇被啃咬得紅腫的唇,滑向他敏感的喉頭一路舔吻到胸膛,叼住那粉紅色的果實吸吮、舔、啃、咬。
柳翰宇心底升起不明的酥麻,扭動了一下腰身,嘴裡忍不住吐出銷魂呻吟聲。聽到那勾魂奪魄的低吟,弗瑞德不禁身體一顫,伸手曲起柳翰宇的右腿,露出兩腿間早已盛開的花蕾,借著熱水的潤滑,把早已經青筋蹦起的碩大闖進他的幽穴中。
「啊!唔唔……」昨夜剛遭受過侵襲的小穴,根本就無法再承受那麼粗大的欲望,再度迸出血花,清澈的水中添上一抹淡淡的紅。
並沒有馬上抽動滿足自己的欲望,弗瑞德一手攬住柳翰宇的腰,一手托著他的後腦,狂吻著他的唇。
雙手搭在弗瑞德背上,柳翰宇毫不客氣的宣洩身體所遭遇的痛苦,在他後背留下十多條血紅色的抓痕。
等到柳翰宇適應後,弗瑞德開始緩緩地抽動起來,在水的潤滑下柳翰宇沒有昨夜的痛苦,雙手扶在浴缸兩側,身體隨著水波起伏,快感越加明顯,白皙的肌膚染上了淡淡的紅潤,清秀的臉上染上粉紅色,發出連他都不敢置信的惑人呻吟,在浴室內回蕩……
「呼呼……」柳翰宇跪在地上手搭在浴缸邊,弗瑞德站在他的身後,雙手抓著他的腰加快速度撞擊著他的身體。隨著身體一哆嗦,他把生命的精華噴射在柳翰宇的身體裡。
弗瑞德拿起噴頭,幫癱軟在地上的柳翰宇洗淨身體,用毛巾擦乾,輕鬆的將他攔腰抱起走回臥室。
把他放在床邊,快速扯下染血的床單,再笨手笨腳的換上備用的。把他緊緊的摟在懷裡,拉過踢到一旁的薄被把兩人蓋住。
「為什麼你要如此對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虛弱的柳翰宇,抬頭瞅著弗瑞德剛毅的下巴喘息道。
「雖然這個關係的開始本是個錯誤,但是我不準備改正它。而不管我是與不是,你這輩子都別想再離開我。」輕吻柳翰宇的額心,弗瑞德似警告又似陳述道。
「可是,可是……這都是什麼?啊啊——」柳翰宇腦海中突然闖進無數條殘缺的影像,過多的資訊讓他難以消化,他忍不住抱著頭在床上翻滾起來,淒厲的哀嚎在屋內響起。
「宇兒,宇兒,你怎麼了?」怕他錯手傷害到自己,弗瑞德伸手壓住柳翰宇手腳,發現他的身體越來越燙人,一般人肉眼看不到的光圈漸漸籠罩在他的四周。
「難道是封印提前開啟了?」弗瑞德臉色劇變,把扔在地上的床單撕成長條狀,綁住柳翰宇的四肢,並把他身體固定在床上。
「……總裁,發生什麼事情?」聽到慘叫聲連忙闖進書房,並迅速移動到推開的臥室門前。
「滾出去!」一聲低吼,站在門邊的保鏢被彈了出去,撞上後面跟上來的保鏢,結果摔成一團。
拉上窗簾關上房門,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中,被綁在床中間的柳翰宇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幫不上任何忙的弗瑞德只能跪在床邊,默默地祈禱著。
薩德羅斯,在歐洲是個擁有無數旁系的大貴族之家,這個家族已經在這世上,存在了將近幾千年的歷史,但是他的名字卻並不廣為人知。
但是,一提起「魔眼」這個組織,可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魔眼」,不僅是個擁有資金幾千億的大財團,還是一個聚集了無數超能力者的科研集團,據說只要他們願意就可以在頃刻間毀滅一個億萬財團,甚至一個國家。
「魔眼」的每代首領皆是由薩德羅斯家的族長擔任,傳聞,薩德羅斯的第一代族長,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以其生命為代價,曾同時和神魔定下契約。沒想到後世子嗣會遺傳到這份能力。
不過由於那份能力太強,讓薩德羅斯家的子嗣存活率很小,大多數的孩子即使長到十八歲,在封印開啟的那一刻也會喪命,被賦予的能力和反噬力是成正比的,也就是反噬越強其能力也就越強。
在千年的歲月中,也就是因為這份能力,讓薩德羅斯家族躲過無數次滅族之禍,隨著時間的推延,薩德羅斯家族也越來越依賴這份能力,同時開始學會控制力量的反噬,增加子嗣存活機率。
隨著鬥轉星移,時間無情的流逝,薩德羅斯的神魔血統漸漸淡薄,擁有能力的子嗣也漸漸減少,到後來就只有直系一脈還擁有些許的能力,其他的人都漸漸變成感知力稍強的普通人。
薩德羅斯每代都會誕生一名擁有預知能力的子嗣,他或她一般都被譽為先知。弗瑞德是薩德羅斯家近五代以來,能力最強的子嗣,而且一出生就被當代的先知預言為薩德羅斯家族的救世主。兩年後,海倫的誕生也同樣造成騷動。
海倫是弗瑞德的堂妹,當時先知已經垂暮,卻一直沒有新的先知誕生,直到臨死前指著海倫預言道:「她將為家族帶來新的指明燈。」
弗瑞德自幼被立為第三十四代族長,而海倫被指定為他的未婚妻。十八歲的時候,他平安渡過了反噬期。可是兩年後,海倫卻因為剛生產,體力不足而喪命。
弗瑞德其他幾個孩子的母親,都是特意挑選外族中天生就具有超能力的母體,所以幾個孩子的能力和體質大部分都遺傳自母親那方,雖然也有部份來自父方,但是由於血緣已淡,再加上科技發達,可以早做防範,所以並沒有發生前幾代的憾事。
可是,柳翰宇不同,他十七年來一直生活在外,對自身的能力也是似懂非懂。此次弗瑞德趕回來就是為了帶他回族裡,提前做一下預防,卻沒想到他會提前發作。
跪在床邊的弗瑞德見柳翰宇身上的光漸漸黯淡下來,知道他熬過第一關了,起身走進浴室拿出手巾,為渾身濕透的柳翰宇擦乾身上的汗水。
「彼得,準備車,並通知機場準備隨時起飛。」按了一下內線電話,吩咐道。
「是!」得到回應,弗瑞德放下電話,解開綁在柳翰宇身上的所有布條,從衣櫃裡抓出一件新睡衣,幫他穿好再系上腰帶。然後起身把自己的衣服穿妥,再把柳翰宇打橫抱起,抬腳踢開半敞的房門走了出去。
「父親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早在聽到柳翰宇的慘叫聲時,四兄弟就一直站在樓梯邊上徘徊,直到見弗瑞德抱著昏迷不醒的柳翰宇走下樓,連忙圍了上來詢問道。
「都給我讓開……宇兒,封印的開啟時間提前了。」弗瑞德臉色甚是慘白,四兄弟連忙讓開通道,他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那……小五,會不會有危險?」四人面上同時變色,並異口同聲的追問道。
「不知道,根本就沒想到會提早,瑪利亞,馬上打電話讓族裡準備好一切。」弗瑞德邊走邊大聲吩咐道。
「是的,主人!」
「父親大人,在飛機上,小五會不會發作啊?」亞森緊張的跟在後面問道。
「不知道,只能祈禱了,希望時間能夠趕得上。」站在門口等著車,弗瑞德心不在焉的答道。
「我們也跟著去,好嗎?」修不放心的請求道。
「隨便你們。」見車停在眼前,弗瑞德打開後車門,彎腰把柳翰宇放進車內,隨後也鑽進車裡,然後吩咐司機開車。
四兄弟跳上後面的車,抬腳把車上的保鏢踹下車,四人開一輛緊追其後,被扔下的保鏢們連忙分別擠上其他的保鏢車。
長長的車陣呼嘯著消失在剛蒙菱亮的晨曦中。
第四章
薩德羅斯城堡就坐落在歐洲的一座小島上,南隔地中海與非洲相望,小島名喚神魔,第一代族長就是在此與神魔相遇並訂立契約。
第一代族長利用神魔的力量建立了這個隱秘的空間,這座小島在外人眼中並不存在。即使在科技發達的今天,也無法以任何方法探測。即使有人知道它就近在跟前,卻往往與它擦肩而過,無緣得見。
坐落在神魔島中心那座巨型城堡的深層地下,與絕對歐洲風格的古堡外表相反,這個地下室全是超越這個時代的高科技產品。
寬闊的敞開空間,全是最先進的高科技產物,在精密的儀器間豎立著一個巨大橢圓形的培養箱,柳翰宇赤裸裸的漂浮在淡藍色的液體中間。
「怎麼樣?」從自動門走進來的弗瑞德,問被他派來一直堅守的墨菲。
「還好,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危險了。」墨菲瞅了一旁無數資訊閃過的螢幕。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來接手。」拍了柏他的肩,弗瑞德道。
「不,還是您去休息吧!辦完公事,您就跑到這裡死守,您有好些天沒合眼了吧?」
「我睡不著。」弗瑞德搖了搖頭,繼續盯著藍色液體中漂浮的人影。
「他在這裡四天五夜了,再加上之前的那一天,如果他能夠醒過來,其能力恐怕會淩駕於你之上。」墨菲也順著他的視線,瞅向液體中的身影。
「很難說,看他蘇醒的是守護的能力,還是攻擊的能力。」弗瑞德再度搖了搖頭。「如果是守護的能力,恐怕連亞森都比不過。」
「但……」墨菲未完話語突然被室內的騷動給打斷。
「他要醒了……」弗瑞德欣慰的望著藍色培養液中散發著燦爛光芒的柳翰宇。
「他會是什麼能力?」所有人都難耐心底撤動,專注的盯著柳翰宇的額頭上漸漸浮現的花紋。
「這……是先知?」花紋清晰的浮現在柳翰宇的額心,那是一個類似豎立的眼睛圖案,前胸和雙臂上還浮現了百花的花紋。
「百花紋?應該是百花使者,怎麼還會有先知的天眼?這是怎麼回事?」室內工作人員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要知道,薩德羅斯家族中每代只有一位先知,這代先知在十年前就已經出現,而現在又出現一位將意味著什麼?
「閉嘴!」弗瑞德低吼道,室內所有團團轉的人都釘在原地不動。
「你們記住,尼爾只具備簡單的植物守護之力。」弗瑞德動用能力更改眾人的記憶,把之前額上所見花紋,換成普通花草圍繞的圖形,所有慌亂的人們恢復平靜。
按下按鈕,柳翰宇緩緩從培養液中脫離,弗瑞德伸手接住滑落的他,用墨菲遞過來的衣服包裹住他濕漉漉的身體,並迅速為他額上的花紋做了簡單的幻視處理。把柳翰宇抱上一旁推過來的床,將他平放在上面,後面等著的醫務人員馬上為他吊上葡萄糖,為他補充體力。
「那個老大,你這樣做行嗎?」墨菲是室內唯一沒有被改寫記憶的人,他和弗瑞德跟在推著柳翰宇出去的醫務人員後面,小聲的問道。
「如果不這麼做,難道讓族裡人因此起內訌嗎?」弗瑞德神色陰沉的道。
「也是,當代居然出現了兩位先知,如果有一天他們的預言相反,那可就熱鬧了。」
「不僅是這個問題,現任先知是亞歷山大堂叔的女兒,當年她的出現也是很具爭議性的,當時有三位候選人,可是其他兩人在選拔期間離奇死去,所以她才會脫穎頰而出。」
「您的意思是說,她也許會不擇手段?」
「嗯,也許!要知道,先知在族內的地位一直都是至高無上的,族中有些事情都要通過她的指引。不過還好她的能力不強,無法像上代先知那樣可以預測族中能力者的未來。所以,我想隱藏起宇兒的能力,還是可行的。」
「可是,族內那些長老要是知道,你怎麼解釋啊?」
「等宇兒額上的圖案消失後,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弗瑞德冷冷的瞥了墨菲一眼道。
「那個,他們……」墨菲指了指後面忙碌的科研和醫務人員。
「哼!我在改寫他們記憶時,順便下了個暗示,如果他們洩漏出此事,會無故暴斃而亡。」弗瑞德冷哼了一聲道。
「小五,你醒了。」等在門口的四兄弟,見柳翰宇被推出來連忙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小五,感覺怎麼樣啊?」
「頭還痛不痛?」
「笨蛋,感受如何?」
「對了,小五,昏迷中你看到了哪代?」
「混沌初開,神魔初相遇。相依相伴,悠悠億萬年。開天闢地,萬物從此生。」柳翰宇神志並沒有清醒,只是喃喃自語。
「……紅塵萬丈,魔障遮蔽日。魔怒神悲,爭執起。終,神魔反目,兵戎相見。」
「小五,在哪裡嘀咕什麼?」越聽越迷糊的瑞卡爾,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似乎見到了創始的那一段……好厲害,我不過見到三十代前的事情。」亞森自言自語道,「奇怪,為什麼只具有操縱花草的能力?」
「好了,宇兒剛醒過來,你們不要打擾他休息。」弗瑞德出面攔住四人,示意醫務人員推柳翰宇上電梯。
「父親大人,小五身體怎麼樣?」四人望著柳翰宇消失在電梯內,關心的問。
「沒什麼,只是有些脫力,好好休息就成。你們這幾天,也沒休息好,都回去休息去吧。」
「可是,小五他?」
「好了,你們不用擔心了,我會照顧好宇兒的。」打開另一座電梯門,把他們四個推進去。等門關上後,弗瑞德和墨菲一同走進另一座電梯。
弗瑞德和墨菲走出電梯,出現在眼前的是巨石建築的古堡內部,走過拱形的長廊穿過室外的中庭,繞過鳥語花香的花園,走進東殿的門庭。
「好巧啊,族長大人。」幾位中年男子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是,很巧啊!終日在南殿消磨時間的各位長老,難得走這麼遠的路來這附近轉轉。」弗瑞德冷笑的嘲諷道。
「呵呵,我們是聽說尼爾醒來,想過來瞧瞧。」為首的中年人乾笑的答道。
「喲!尼爾才醒來不到十分鐘,莫里斯叔叔你們就得到消息了。恐怕,這族裡的報馬仔越來越多了!這要是習慣了,可就有滅族之危啊?!看來,族裡是需要好好動個大手術了。」
「咳咳,好了弗瑞德,你就不要陰陽怪氣的諷刺我們了。我們只是派人守在門口,見尼爾被推出來,就連忙趕了過來,我們只是想見見他而已。」莫里斯忍不住乾咳道。
「哦!是這樣啊!可是,宇兒現在還是昏迷不醒,等他醒了以後再說吧?」弗瑞德穿過幾人向東殿深處走去。
「可是、可是……」幾人還是不甘心被扔在外面,緊跟在弗瑞德的後面。
「這樣吧,幾位叔父大人,如果您們很閑的話,不如幫我處理一下堆積了好些天的公務?」弗瑞德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瞅著幾人建議道。
「不了、不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還是你忙好了……」莫里斯幾人猛搖頭道。
「那各位叔父大人,小侄先行告退了。」弗瑞德和墨菲轉身離去,身後還傳來幾人小聲嘀嘀咕咕。
「死小子,就知道威脅我們。」
「對了,莫里斯,知道尼爾額上出現的圖形是什麼樣嗎?」
「嗯!聽說是花草圖案的。」
「可是不對啊!照先代先知的所言,他應該是……」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不可聞。
「看來,先代先知似乎留下了什麼預言,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弗瑞德站在轉角處,和墨菲低聲道。
「嗯,而且肯定是和尼爾少爺能力有關。」
「墨菲,你派人去調查一下。」弗瑞德走上樓梯加快腳步,走向最裡面的房間,在推開門前拋下這句話,隨後走了進去。
***
柳翰宇徹底清醒過來是三日以後,此時,四兄弟早己被弗瑞德打發回學校去了。旭日東昇,散落滿室燦爛光芒。
柳翰宇悠然醒來,映入眼底的是垂落的流蘇,透過朦朧的紗幔打量著眼前這陌生的空間。支身坐起來,柳翰宇好奇的撩開垂簾。
「少爺,您醒了。」清脆聲音在耳邊響起,褐發綠眼的少女探頭沖著柳翰宇露齒一笑。「主人過來看了好幾趟了,少爺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少女所用的語言有別於英語,似乎更接近拉丁語,柳翰宇心底暗忖,自己應讀是聽不懂的,可是為什麼他會明白她在說什麼?而且自己也自然而然的操著這種語言回答,仿佛這語言很早就已經融入他的骨血中。
「我是夢妮,是你的貼身侍女,這裡呢?是你的房間。」少女把垂落的紗幔拉開掛好,扶正柳翰宇身後的枕頭,然後又扶他躺好,蓋上薄被。「少爺您再靠一會兒,我去請族長過來。」
「……」困感不解的柳翰宇望著消失在門外少女的背影,他放鬆身體靠在軟綿綿的枕頭上,側首望著半開的落地窗前一盆半開的薔薇,在陽光沐浴下,白色薔薇花瓣舒展著嬌柔的身姿。「嘻,我美麗嗎?」童稚的聲音在柳翰宇耳邊響起。
「……誰?」左顧右看柳翰宇沒有找到發聲之處,忍不住低聲問道。
「嘻嘻,你看不到我嗎?我就在你的左面啊?」童稚的聲音再度揚起。
「你……」柳翰宇把視線落到那盆薔薇花,臉色變得甚是慘白。
「嘻嘻!終於知道我是誰了吧!」薔薇花搖曳著,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花、花會說話?」柳翰宇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難道只有人類是萬物之靈嗎?!我們花草樹木也有著自己的語言啊!」薔薇花顫抖的更為劇烈,仿佛是在發洩著心中的不滿。
「哦,我沒有這意思,只是很奇怪,為什麼我可以聽得懂你說話。」適應力很強的柳翰宇逐漸接受了現實,並坦白說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呵呵!那是因為你是百花使啊!」薔薇花恢復一開始悠然舒展的姿態,輕柔的歡笑道。
「百花使?那是什麼?」柳翰宇不解問道,可是回應他的卻是一室的冷清「咦!你怎麼不說笑了?」
「宇兒,你在和誰說話。」制止跟隨在他後面的墨菲和夢妮,弗瑞德走進房間隨手把門合上,走到他床邊坐下。
「那薔薇說我是百花使,可是百花使是什麼?卻又不告訴我。」抬手指了指落地窗前的那盆薔薇,柳翰宇抬頭望著弗瑞德不解詢問道。
「哦……」側首瞪了正在瑟瑟發抖的薔薇,弗瑞德伸手把柳翰宇摟在懷中,伸手輕撫他黝黑的頭髮,盯著他由原來的黑色眼瞳,變成薩德羅斯家族特有清澈海藍色眼眸,為他解惑道:「在薩德羅斯的家族史上,介紹過所謂的百花使,就是守護著百花的使者。」
「薩德羅斯家族史?」倚在弗瑞德的懷裡,柳翰宇實在好奇。
「它是本記錄薩德羅斯家興衰的書,由每一代家族中公認最公正的人編寫,它記載著我們家族無數的真實,也記載了每代能力者的詳細介紹。」得寸進尺的弗瑞德,見柳翰宇沒有反對,就脫掉鞋子把腳塞進薄被中,挑了舒適的角度把柳翰宇擁在懷裡。
「能力者?這又是什麼?」柳翰宇隱約察覺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只好繼續追問。
「能力者也就是超能力者,不過薩德羅斯家族中的能力者,與外界那些基因突變的超能力者有著極大的不同,我們是繼承了遠古神魔的能力,是最為高貴的一族。我們的能力者又分兩類,一個為守護之力,一個是攻擊之力。」
弗瑞德輕撫因為能力開啟而長長的秀髮,繼續為他解惑道,「守護之力,一般是指治癒力和心有靈犀的心靈溝通能力。」
「心有靈犀?」柳翰宇有些不解。
「就是所謂的心電感應、讀心術之類的,不過針對的是動植物,當然人類心靈也能看破。他們主要的能力是馴服猛獸,治癒傷者,和栽種花草樹木。而你即是百花使,這是屬於薩德羅斯家族的守護之力,你可以與任何植物交談,也能借助它們的能力,就是世人所說的綠手指,大體就是這樣。」弗瑞德詳細的解釋給柳翰宇聽。
「那,所謂的攻擊之力又是什麼?」柳翰宇打破沙鍋問到底。
「就是具有殺傷力的能力,比如說,操縱水火,甚至操縱人們心靈之類的。」弗瑞德這回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並沒有再詳細說明。
「你和大哥他們是不是都有讀心術的能力?」猛然想到什麼,柳翰宇欠身離開弗瑞德身邊,一臉懷疑的瞅著他。
「呵!讀心術是最基本的能力。」見柳翰宇臉色驟變,弗瑞德連忙補充道,「但是如果不想讓別人看透自己的心靈,可以在心裡加上一道鎖預防別人的偷窺。」
「怎麼做?」柳翰宇緊張的問,弗瑞德在他耳邊嘀咕幾句,柳翰宇一臉懷疑的瞅著他道,「真的?」
「真的。」弗瑞德點頭保證道。
「唔,這麼說來,以前的我在你們面前,不就像透明般沒有一點隱私嗎?」柳翰宇把頭埋在被裡忍不住哀嚎道。
「沒關係的,只要他們不用手去觸摸你的身體,就不會讀你的心了。」伸手攬住柳翰宇的肩,弗瑞德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真的嗎?」柳翰宇可憐兮兮的抬頭瞅著弗瑞德。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騙你。」輕輕梳理著柳翰宇的秀髮,弗瑞德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道。
「這,頭髮?」遲鈍的柳翰宇從醒來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頭髮突然長了這麼長,不禁驚呼道,「怎麼會這麼長啊?」
「封印開啟,會改變你的模樣,頭髮越長意味著賦予你的能力越高。」弗瑞德拿起放在床邊桌子上的小鏡遞給柳翰宇。
「這是我嗎?」
瞅著小鏡內有些陌生的人,水藍色眼眸散發著瑩瑩的水光,小巧的鼻樑,粉櫻色的唇,沒什麼變化的五官,卻因為肌膚變得白皙透明,而顯得如此精緻與細膩,再加上那一頭微卷長髮,讓他的小臉越加嬌小和柔弱。
「這才是你本來的模樣。」把鏡子從柳翰宇的手中抽出來,弗瑞德翻身壓在他的身上,誘惑的吻落在他微張的紅唇上。
「唔!不要。」柳翰宇使勁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弗瑞德,也同時憶起昏迷前那瘋狂的一幕。「呼呼……如果說我身上發生的這些變化,都是薩德羅斯家的血緣搞鬼,那就是說,你是我的父親,你是我的父親啊!」
「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交到柳翰宇手中,弗瑞德道,「自己看……」
「這是什麼?」看不懂上面奇怪的醫學符號,柳翰宇不解問道。
「這是親子鑒定的結果,看不明白的話,我可以解釋。」弗瑞德把紙條從柳翰宇手中抽回,神色悠然的答道。
「你確實具有薩德羅斯家的血統,你的母親海倫,是我的堂妹,也是我唯一正式迎娶的妻子,而你也是我唯一的合法婚生子,可惜的是,你也的確不是我親生的兒子。」
「不過,我不準備公開這件事情……」弗瑞德手心出現一團青色的火焰瞬間吞噬了那張紙條。「這將是,你和我永遠的秘密。」
「為什麼?」柳翰宇嘴唇微顫的問。
「這事關係到你母親的名譽和你在家族中的地位,所以我和你都不能說。」弗瑞德挑起柳翰宇的下頜,強勢封住他的唇,伸手把他緊緊按在懷裡,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加重唇上的力度,輾轉吮吻著,撬開他緊閉的牙關闖入他口中,靈活的舌深入纏上他那不不知所措的舌。
「唔唔……不要……就算、就算我不是你的親生子,我終歸還是你的小輩,我們血脈相連,而且最主要的是我還是男人,你不能對我,對我……」
柳翰宇從弗瑞德的懷裡掙扎出來,散亂長髮鋪在雪白的枕頭上,睡衣的扣子已經被解開,露出雪白的鎖骨和嬌豔欲滴的相思豆,白玉般的肌膚染上了淡淡紅霞。
「呵呵!我可愛的宇兒,就算你當真是我的兒子,當我得到了你,我也不可能把我們的關係再拉回從前。更何況,你並不是我的兒子。」
坐起身一顆顆的解開身上襯衫的衣扣,只見他緩緩脫去身上的襯衫,弗瑞德嘴角含著淡淡邪魅。
「我的宇兒啊,你可能無法想像,你的身體是如此地吸引著我。你沉睡的這幾夜,我一直都守在你的身邊,望著你那天真無邪的睡顏,讓我欲火難耐,我一直盼著你醒來。」
「唔!不要……」推開伏在自己前胸種草莓的弗瑞德,柳翰宇用力掙扎道,「為什麼……你、你不問問……我的意見啊?也許、也許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啊,唔……」
「你的意見?喜歡的人?哈哈……」扯下柳翰宇身上的絲綢睡衣,順手拋到地上,弗瑞德揚聲狂笑自信的道,「宇兒,我會給你選擇的時間與機會,但是我相信沒有人能夠離得開我。」
「唔!誰會喜歡被男人抱啊?」柳翰宇躲避出弗瑞德的魔掌,躲到床角大吼道。
「呵呵!我會讓你愛上這種感覺。」並沒有去追逐柳翰宇,弗瑞德手支著頭側身瞅著他,嘴角勾勒出一抹誘惑的淺笑。
「我才不會……唔嗯……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唔唔……」柳翰宇渾身燥熱,心底泛起一抹不知所謂的渴望,手腳酸軟無力。
「呵呵!我只是稍微刺激了一下你的神經末梢,感覺如何啊?」弗瑞德手上不知何時多了瓶紅酒和水晶杯,自斟自飲道,「二百年份的紅酒,要不要嘗嘗啊?」
「啊……唔唔……嗯……」癱趴在床角的柳翰宇輕輕呻吟著,抱著被子蜷曲成一團,手腳不停磨擦著冰涼的金屬床柱。
「感覺如何?要不要再來點刺激的?」弗瑞德搖晃著手上的水晶杯,揚手打了個響指。
「啊!唔唔……嗯……」渾身像是爬滿了螞蟻,刺骨的麻癢讓柳翰宇不斷的在床角翻滾著。
「宇兒,受不了了吧,過來……我會幫你……」弗瑞德輕聲誘惑道。
「唔!不要……」柳翰宇顫巍巍的伸出手,在抓了空後頭腦驟然一清。
「呵!你還忍得住嗎?」弗瑞德飲盡杯中酒,隨手把手中酒和杯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揮了下手,柳翰宇的手腳不自覺動了起來。
「啊!」發覺手腳又不聽使喚,柳翰宇臉色慘白的瞪著弗瑞德。
「我好喜歡你這圓溜溜的大眼睛,精巧的鼻樑,還有這誘人的紅唇……」伸手把自動送上門的柳翰宇緊緊摟在懷裡,弗瑞德輕吻著他的眼、鼻,最終落在他的紅唇上。
弗瑞德輾轉吮吸著柳翰宇那柔軟的唇瓣,倔強的柳翰宇用最後的意志力不去回應他的誘惑。手勾住柳翰宇的後腦,輕咬著他的唇,讓他吃痛忍不住張開唇,滑溜的舌乘機闖入他的唇中,纏繞住他那柔軟的舌……
輕柔的順著柳翰宇敏感的喉結,落到光滑的鎖骨上,弗瑞德唇不斷落在柳翰宇的身上,時而溫柔、時而施虐,在柳翰宇如玉的肌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紅暈,最後燒上那嬌豔的果實。
弗瑞德津津有味的啃咬著挺立的紅寶石,手像有自主意識般滑落柳翰宇雙腿間,揉搓著那稚嫩的玉莖。
此時的柳翰宇身體軟綿綿的早已經忘了反抗,勾魂的呻吟從他口中流泄而出,柔美的身體在弗瑞德的愛撫下慢慢舒展,就仿佛在朝陽愛撫下伸展嬌柔身姿的美麗花朵。
放開那紅豔的寶石,弗瑞德順著滑膩的肌膚輕咬著柳翰宇小巧的肚臍,跪在柳翰宇的雙腿間,俯身用舌尖輕輕的在肚臍四周畫著圈圈。
弗瑞德抬高柳翰宇的雙腿,露出緊閉的粉紅花蕾,修長的手指探入火熱的入口,回應他的是軟弱的掙扎和呼痛的低吟。
弗瑞德抬起頭瞅著雙眼中滿是乞求的柳翰宇,只見嘴角揚起邪魅的淺笑,悠然的搖了搖頭,把他的雙腿壓在兩旁,俯身吻住他那微微顫抖的唇,身下早已不耐煩的碩大毫不客氣的闖入他的身體裡。
把柳翰宇的嘶吼吞進口中,弗瑞德不停地親吻著他的唇,身下加快速度馳騁著,大起大落的抽戳把他送上欲望的頂點……
風,透過半開的落地窗溜進來,垂落的圍幔被風輕輕的撩起再放下。滿足的歎息,嬌媚的呻吟交織成一曲動人的音樂,朝陽的餘輝灑落滿室的光芒,紗幔裡面,兩條修長的身影交繞著,纏綿著,乍分即合,房間裡流轉的皆是濃濃的春情。
第五章
透明的玻璃溫室,滿室的花朵舒展著美麗的身姿,柳翰宇跪坐在地毯上馨香氣息環繞四周。
「……宇兒,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嬌豔的紅玫瑰在柳翰宇面前綻放著美麗的身姿。
「嗯,好多了。」柳翰宇臉上掠過一抹羞澀,從醒來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他大半的時間都被弗瑞德關在他的臥室裡,對外說什麼休養,而實際上呢?只是滿足他的獨佔欲罷了,而柳翰宇唯一獨處的時間,就是中午驕陽似火的兩個小時,讓他獨自一人呆在這間溫室裡,和滿室的花花草草交心,以此來習慣操縱本身的能力。
「宇兒,你是這神魔島上最美的人喔!」美麗的百合搖曳著軟韌的身姿,讚美道。
「美麗?」側首望著百合,柳翰宇露齒輕笑道,「怎麼會啊!雖然我在這裡見到的人並不多,可是這裡就連服侍的女僕都漂亮得像畫一樣,更何況是身為主子的人。像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有父親大人也是……」提到弗瑞德,柳翰宇臉上仍忍不住熱了熱。
「那是皮相而已,這裡的人大多都沒有像你這樣純潔無瑕的心靈,他們心裡充滿了無窮的欲望,醜陋的、污濁的,那些可怕的欲念早已經遍佈了這個世界。」移植來的嬌貴牡丹,抖落身上的露水。
「純潔無瑕?噗!這個辭彙用在我身上,太過誇獎了吧?!」柳翰宇哭笑不得的瞅著一旁附和的百花們。「我一直以為那是在形容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
「不是的,其實牡丹的意思是說,宇兒,你有一顆溫暖的心,沒有受到世俗那些污濁所玷污。」玫瑰顫抖的身姿連忙解釋道。
「而且你也很堅強,在任何逆境中你都能重新振作起來,不過你的溫柔也會讓自幼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們感到貪戀,到時你可就危險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仙人掌,老氣橫秋的警告道。
「哈哈……我有那麼好嗎?我怎麼不知道?好了,你們就不要拍我的馬屁了。」柳翰宇笑的前仰後合。
「哼!宇兒,你不要不信,你知道嗎?薩德羅斯一族幾代都難得一見百花使,這是為什麼?」仙人掌把渾身的毛刺豎起,大聲的道。
「為什麼?」柳翰宇有些好奇,雖然在服侍他的夢妮那裡,聽說這一代就他一個人可以操縱花草,不過感覺上,她似乎對這份能力很不以為然。
「因為他們的心底期望著力量與瘋狂,沒有人希望擁有這無用的能力。」
「難道力量是由人心選擇的嗎?」柳翰宇歪頭不解的瞅著仙人掌。
「這座神魔島上古時期是神魔的棲息地,在這裡,心底的欲望會召來力量。不過一般都是魔的力量比較受青睞,而且心比較容易受吸引,神是會謹慎地選擇自己在地上的代理人的。」
「是啊!都好多年了,艾佛瑞納都未曾再現凡塵。」
「是啊,害得我們盛開凋謝都沒有人陪著。」
「就是啊,那群有眼無珠的傢伙們,只會附庸風雅,噁心死了。」
「……」柳翰宇茫然的瞅著搖頭晃腦圍在一起好像在開會的百花們,不解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唉!不過這次,艾佛瑞納的選擇實在很費解啊!」瞅了沒神經的柳翰宇一眼,牡丹無力歎了口氣。
「可是……」
「好了,不要吵了,那個妖女又來了……」
所有的花朵全都縮成一團,沒了剛才怒放嬌豔的姿態,全都一副打蔫的模樣,讓晾在一邊的柳翰宇甚是費解。
「莉莉安娜小姐,太陽這麼大,我們到溫室休息一下吧?」推開溫室的門,一道矯柔造作的聲音突然響起。
莉莉安娜,是薩德羅斯家族的這代先知,現年也才剛滿二十歲,她的地位在族中僅次於族長弗瑞德,在族人的眼中是如此地尊貴不可高攀,可是高高在上的她其實並不快樂。
在薩德羅斯家,他的父親算是外戚,因為她的祖父是入贅子。雖然他的父親仍然冠上了薩德羅斯這個姓氏,可是沒有任何能力的他,在族中並沒有什麼地位可言。
可是野心勃勃的他不行就這樣被遺忘,想盡一切辦法,他強娶了具有預知能力的齊齋家的巫女,生下了繼承她血脈的莉莉安娜,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兒受她父親的擺佈,她的母親選擇了自盡,扔下剛滿月的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十歲前,一直都獨自生活在父親的古堡中,等她十歲當選了先知後,又被關進了這座與世隔絕的小島,寂寞與無奈已非言語可形容。
在族中,莉莉安娜的地位是崇高、尊貴的,所以沒有人敢隨意接近她,見到她也都是畢恭畢敬,還只是妙齡少女的她,也正是懷春的年齡,在族中眾人特意的奉承下,也有著她自己的高傲。
族中那些地位低於她的人根本就看不上,族外的人又根本上不來本島,挑來挑去也只有當代的族長弗瑞德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少女情懷總是詩,莉莉安娜十六歲的時候,就愛上了英俊帥氣的弗瑞德,可是女性矜持讓她只能遠遠的看著弗瑞德一個情人換一個,卻不肯把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
再也等不下去的她開始主動出擊,時常守候在弗瑞德出入的地方,或者巧立名目去弗瑞德的書房見他。
這不,剛剛去弗瑞德的書房被拒之門外,心情鬱悶的她被自己表姐——黛絲娜拖出來散心,走到溫室又被嫌太陽過曬的黛絲娜拉進東殿附近的溫室納涼。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不分季節綻放的百花、繁花似錦的場景,還有坐在百花叢中的黑髮精靈……沒錯,那是黑髮精靈,在莉莉安娜的記憶中,所謂的精靈應該是擁有淺色的秀髮,透明的肌膚,清澈的眼眸與絕美的容貌。
可是眼前的少年卻有著一頭烏木般漆黑的秀髮,大海般深湛的雙眸,肌膚雪白如玉器,五官只稱得上清秀,柔軟而修長的身材是不會認錯的少年之姿,可是他渾身流露的氣息卻是清澈而透明的。
不知道為什麼,莉莉安娜打一見到他,心底閃過的就只有精靈這個形容詞。
「不要摘那朵花好嗎?」莉莉安娜正在疑惑眼前這陌生少年是何許人也,少年突然開口道,讓人聽了通體舒暢的清朗少年聲音在溫室內響起。
「呃?!」莉莉安娜回頭瞅向手停在玫瑰花莖上的黛絲娜。
「我摘我的花,礙到你了啊!」依仗莉莉安娜在族中的地位,黛絲娜在族中橫行罷道,眾人看在莉莉安娜的面子上都禮讓她三分,卻沒想到養成了她自以為是,傲氣淩人的脾氣。
「這是我的地盤,我不允許你在這裡撒野。」冷冷斜睨了不知好歹的黛絲娜,柳翰宇把話頂了回去。
柳翰宇雖然性子溫和,卻不代表他沒有脾氣、軟弱可欺。相反地,他其實有幾分酷似他死去的母親,只是平常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教條。
再加上涵養甚佳的養父母薰陶,壓抑了他的本性,所以身邊的人都以為他沒什麼脾氣,可是最近在弗瑞德嚴重的溺愛下,壓抑的本性開始漸漸地層露。
「大膽,臭小子你以為你是誰,敢跟本小姐頂嘴。」沒見過柳翰宇的黛絲娜,以為他可能是哪個分家的子弟,氣勢囂張的怒駡道。
「我管你是誰!」撇了撇嘴,柳翰宇不以為然的答道,「這間溫室,是父親大人送給我的,我是此間的主人,我有權利驅逐我討厭的不速之客。」
「你、你……」氣得黛絲娜咬碎銀牙,最後又突然笑了起來,伸手狠狠的向眼前的玫瑰揪去,嘴裡還挑釁道,「你不讓我摘,我偏要摘,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啊!不要……」隱約察覺到什麼,莉莉安娜揚聲阻止,可惜晚了。
「纏……起……」柳翰宇揚起手,隨著幾個手勢,嘴裡吐出兩個字,溫室裡已經響起了殺豬般的嚎叫。
「啊——救命啊——」黛絲娜被不知從哪裡飛出的藤條給吊在半空中,莉莉安娜有些呆滯的望著,在半空中拼命掙扎,毫無禮教地哭叫的黛絲娜。
「怎麼了……」外面巡視的保鏢聽到喊叫聲,連忙推門闖了進來。眾人瞅著吊在半空中哇哇喊叫的黛絲娜。島上僕人沒有一個不厭惡黛絲娜的自以為是,這回她終於受到了懲罰,心底這個痛快啊!「……咳!」為首的保鏢強生,壓下湧上嘴邊的笑意,回頭示意夥伴去請弗瑞德。
「快放我下來,你們這幫白癡站在哪裡幹什麼?!」在空中掙扎不休的黛絲娜看到強生幾人,破口大駡道。
「……黛絲娜小姐,非常抱歉,小的無能為力。」嘴角抽搐了一下,強生沉下臉,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你們這群廢物笨蛋,養你們幹什麼用啊——救命啊——」
眉頭一蹙,柳翰宇厭惡地瞥了眼出言不遜的黛絲娜,心思一動,黛絲娜變成大頭朝下,裙子翻過來遮住她的臉,露出微粗的大腿。
「少主——」心地暗呼痛快,強生低下頭嘴上還是做足了表面的功夫。「請您手下留情。」
「哼!這麼刁蠻的女人應該給她點教訓。」柳翰宇低首輕撫著歡欣雀躍、綻放的花朵。
「可是,少主,她是……」強生剛想解釋什麼,外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回頭看到弗瑞德走了過來,強生幾人連忙退到兩旁。
「宇兒,你怎麼了?」抬眼看了吊在半空中的黛絲娜一眼,弗瑞德的視線馬上定在坐在百花叢中的柳翰宇身上,嘴角流露出溫柔寵溺的微笑,穿過飛舞的藤條,來到柳翰宇的身邊蹲下,伸手輕撫他的頭頂。
「弗瑞德哥哥,快救救我啊——」黛絲娜聽見弗瑞德的聲音連忙大聲求救道。
「……宇兒,她惹了你嗎?」抬眼瞄了半空中掙扎的黛絲娜一眼,弗瑞德也不是沒有耳聞黛絲娜在島上作威作福的事蹟,只是懶得去管罷了。
「我不讓她摘花,她偏摘……」柳翰宇有些孩子氣的撇了撇嘴。
「就這點小事?」弗瑞德有些哭笑不得。「這花種了不就是給人摘的嘛!」
「哼!你懂什麼?」柳翰宇不滿的白了弗瑞德一眼。「雖然古語有雲,鮮花配美人,可是百花也會挑人啊!喜歡的人摘取,它會散發最燦爛的光輝來映襯,可是讓它討厭的人摘取,只會加速它的凋零。」
「噗!哪來那麼多歪理。」揉了揉柳翰宇的頭髮,弗瑞德忍不住笑道。
「我不管,反正你說過,這座溫室是歸我所有,我不允許她再隨意動這裡的花花草草。」拂開弗瑞德的手臂,柳翰宇堅持道。
「好,我答應你,這座溫室裡的花花草草,如果沒有你開口,我不會讓任何人動的,快把黛絲娜放下來吧?」雙手又繞上柳翰宇的肩,把他緊緊的擁在懷裡。
「哦——」沒有再掙脫,柳翰宇橫了弗瑞德一眼拉長音調。「收——」
「哇!哎喲……」姿勢狼狽的黛絲娜,趴在地上的哼哼唧唧地叫個不停。
「累了嗎?」沒理趴在地上呼痛的黛絲娜,弗瑞德關心的瞅著睡眼惺忪的柳翰宇。
「嗯!我想回房休息。」放鬆靠在弗瑞德胸前,柳翰宇有些撒嬌道。
「好,我抱你回房間。」單腿著地,弗瑞德伸手把柳翰宇抱起來。
「弗瑞德哥哥,這小畜生……」好不容易爬起來的黛絲娜,不滿的想惡人先告狀,被隱約察覺到什麼的莉莉安娜攔住。
「弗瑞德大哥,請問這位少年是?」
「啊!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失縱十七年的小兒子——尼爾。」站在莉莉安娜面前,弗瑞德揚聲介紹道,「宇兒,這位是族裡的先知——莉莉安娜小姐,她身後的是她的表姐——黛絲娜,跟她們打聲招呼。」
「你們好。」微眯眼打量了兩人一眼,懶懶的招呼了一聲,柳翰宇把頭埋在弗瑞德的懷裡不再言語。
「哈!這孩子認生。」弗瑞德尷尬的笑了笑。
「我累了,父親大人。」伸手掐住在弗瑞德手臂的肉,柳翰宇不滿的擰了兩圈。
「呃!那我們先行一步。」嘴角抽搐了一下,弗瑞德禮貌的向兩人點了下頭,越過兩人向溫室外走去。
「嗯!」伏在弗瑞德肩上,柳翰宇若有所思的盯著莉莉安娜。
望著兩人消失的背影,莉莉安娜心底浮起一抹不安,剛才的少年為什麼讓她心情如此浮躁?她知道,她無法看透能力者的未來,可是眼前這位少年為什麼讓她有種備受威脅之感?
***
「宇兒,你不要故意挑釁。」加快步伐的弗瑞德仿佛看到柳翰宇的表情,開口勸道。
「哪有,我只是看到她就有些不舒服,奇怪,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啊?」微皺眉,柳翰宇不解的自言自語道。
推開房門,弗瑞德把柳翰宇放在床上,伸手解開他的衣扣,在胸前摸索著。
「喂!你幹嘛?大白天發什麼顛啊……色情狂啊!」柳翰宇左躲右藏,在大床上滾來滾去。
「不要鬧,我給你的那條項鍊呢?」按住柳翰宇的肩,弗瑞德沈聲問道。
「噢!這裡。」伸手拎出掛在胸前的藍寶石項鍊,這條項鍊是他醒來以後弗瑞德就戴在他脖子上的。
「嗯!」低頭打量了一下項鍊,見橢圓形的掛墜中間那忽隱忽現的金絲圖案,還保持的甚是完整,他微吐了氣,然後開始一百零一次的提醒。」宇兒,這條鏈子你千萬不要任意離身,知道嗎?」
「這條鏈子有什麼秘密啊?」把藍寶石項鍊拎在眼前,柳翰宇不解的打量道。
「沒什麼秘密,只是我特意去神殿求來的護身符,保你一生平安的。」伸手把項鍊塞回衣服裡,弗瑞德不自在地掩飾道。
「神殿?!那是什麼地方?」知道弗瑞德在隱瞞他什麼,不過柳翰宇也不想捅破,反正他知道弗瑞德不會害他。
「人都要有信仰的,這裡的信仰和外界任何宗教都不同。」伸手把柳翰宇攬在懷裡,弗瑞德解釋道,「神殿供奉著創造了我們一族無數輝煌的神只,我早就應該帶你去拜祭的。」
「似乎很有趣,明天我們就去。」柳翰宇眼底閃過一抹興奮,趴在弗瑞德胸膛上央求道。
「好!」瞅著因興奮而染紅的雙頰,弗瑞德點頭應允,指腹輕輕摩擦著他那嬌豔的紅唇,雙眸的顏色又深了幾分,低首俯身,密密實實的吻上他。
「唔!呼呼……」差點沒氣的柳翰宇趴在弗瑞德的胸前喘息著,猛然想到什麼抓緊他的衣襟道:「我要回學校去。」
「不要,留在島上,我給你聘請一流的教授單獨輔導你。」伸手摟緊他的腰,弗瑞德反對道。
「不,你總是為公事世界各地飛來飛去,把我一個人扔在島上,很無聊的啊!」抬起頭柳翰宇很清楚擺出什麼樣的表情,能讓弗瑞德舉手投降。
「……好吧,過幾天我送你回去。」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不,我明天就要走。」柳翰宇撐起身盯著弗瑞德堅持道,「可是……」弗瑞德異常不舍的盯著柳翰宇。
「好嘛!答應我吧?!」柳翰宇伏在弗瑞德身上,揉著他胸膛不依不饒的撒著嬌。
「……好!」把吻烙在柳翰宇的脖頸上,弗瑞德不滿自己竟如此輕易就投降,在柳翰宇胸前留下無數青紫的齒痕,伸手撕開他襯衫任由寶石鈕扣散落一床。
弗瑞德置身在柳翰宇兩腿間,扣著他的腰,身下毫不猶豫地撞擊著、衝刺著,柳翰宇伸長手臂攀附弗瑞德的頸子,雙腿緊緊的環繞上他的腰,蝕骨銷魂的嬌喘從他口中逸出,讓弗瑞德更愛憐的把他擁得更緊。
僅僅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弗瑞德成功的讓柳翰宇沉醉在他所製造的萬丈欲海中,不可自拔,沉溺在他的懷中,忘卻了所有世間的道德倫常。
***
神殿,坐落在神魔島東面最高的那座山中,有些類似希臘神殿的建築風格,白玉石堆砌的建築即高貴又典雅。
此時朝陽初升,耀眼的光芒籠罩在神殿四周,在朝陽映襯下,青山綠水間的白色建築物燦燦生輝,仿佛是神只的殿堂,巍峨而肅穆。
「呼呼……累死了,怎麼這麼高啊?!」天一亮就被弗瑞德從床上拖起來,柳翰宇氣喘吁吁的爬上仿佛沒有盡頭的臺階。
「呵!所謂的神祗,當然要高高在上了。」悠然跟在柳翰宇身後,弗瑞德不急不緩地說道。
「變態,這是什麼邏輯。」繼續攀登的柳翰宇不以為然。
「呵呵!這是大多數人認定的,我們似乎也不能免俗。」伸手揉了揉柳翰宇的頭頂,弗瑞德輕笑道。
「啊!終於到了,我還以為要走到地老天荒呢?!」仰頭望著支撐神殿的玉石柱,柳翰宇自言自語道。
「我願意陪你到天荒地老。」伸手攬住柳翰宇的肩,弗瑞德在他的耳邊低語道。
「哼!得了,我可不信。」白了弗瑞德一眼,柳翰宇推開弗瑞德,舉步走進神殿。
神殿建築的四周皆是由高大的石柱支撐,牆壁上雕刻著無數的傳說,奇異的是左右兩邊所描繪的故事與傳說,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左面是神愛世人、拯救眾生,右邊是魔鬼的誘惑,屍橫遍野。
「這殿不會叫神魔殿吧?」柳翰宇仰首瞅著大殿深處,供奉的兩座雕像。
「聰明,神魔島上的神殿當然是神魔殿。」站在柳翰宇身後,弗瑞德也抬首望著前方供奉著的慈悲神像、猙獰魔像。
「我需要用什麼禮節參拜它們?」走近雕像,柳翰宇好奇的打量了四周燃著無數蠟燭的神龕。
「什麼都不需要……」弗瑞德揚眉輕笑,拿起三隻蠟燭遞給柳翰宇。「神是慈悲的,魔是無羈的,心底的尊敬不需要付之於表面。」
「哦!」接過蠟燭點燃,走上前和其它蠟燭擺在一起,抬首有些癡迷的盯著左側神像嘴邊的豁達淺笑。「神,為什麼可以與魔同列,卻又笑得如此真摯?」
「神與魔的爭執是因人類而起,也是人類為它們劃下界線,卻未曾想過去詢問它們的意見。」與柳翰宇相反,弗瑞德盯著猙獰的魔像,在它那猙獰的面孔找到一抹安心的淺笑。
「嘻!照父親大人所言,豈不是說,神與魔本是至交好友,是人類因個人的崇拜因素,而硬把它們分開不成?」歪頭瞥了弗瑞德一眼,柳翰宇開玩笑道。
「薩德羅斯家族史上,確實是這麼流傳的。」弗瑞德微眯眼望著並排的兩座雕像,悠然的答道。
「那個什麼史,你曾說過好多次,什麼時候拿給我看看?」撇撇嘴柳翰宇好奇的問。
「哈!你想看?」伸手挑起柳翰宇的下頜,弗瑞德笑得有些陰險。
「是啊!」柳翰宇不解弗瑞德臉上那怪異的笑容,他老實的回答道。
「那就是說,你有意繼承我這族長之位嘍?」伸手摟緊柳翰宇腰,弗瑞德在他耳邊低語。
「不——」抬手把弗瑞德推出一臂之遠,柳翰宇堅決的否認道,「我才不要接你的位子……」
「唉!真不明白你們幾個為何都對我這個位子這麼不感興趣啊?」鬆開手,弗瑞德向後退了一步,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道。
「哼!我又不是你親生兒子,再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幹嘛給我啊?!」柳翰宇不負責任的答道,然後仰頭望著優美的寬闊穹頂,專心研究上面所繪的傳說。
無奈的望著心不在焉的柳翰宇,弗瑞德低首看了看腕上的鑽石手錶,抬手攬住柳翰宇的肩,喚回他的注意力,指著兩座雕像道:「宇兒,你記住左邊這座神像,是吾神——艾佛瑞納;右邊的魔像,是吾主——摩克尼斯。艾佛瑞納是賦予我們守護之力的神祗,摩克尼斯則賦予我們無限的魔力。在族人的面前,你可以蔑視任何神佛,就是不能對它們有任何不敬。」
「人前不可以?難道人後就可以了?」斜睨了弗瑞德一眼,柳翰宇故意反駁道。
「哈,隨你了。」弗瑞德笑了笑,低頭瞄了手錶一眼,道:「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嗯!走吧!」
柳翰宇、弗瑞德兩人相偕走出神魔殿,順著白玉石階路,走下山……
第六章
公事甚忙的弗瑞德,實在抽不出時間親自送柳翰宇,無奈之下只好讓他獨自上路,而柳翰宇卻在半路上威脅機長轉換航道。
站在熟悉的街道旁,依靠在電線杆上,神情落寞的柳翰宇仰首望著燈光昏黃的窗戶。
「小少爺,天色很晚了,您還是和我們回酒店吧!」弗瑞德把自己貼身的保鏢——強生派到柳翰宇身邊,此時一臉無奈的站在柳翰宇身邊,低聲勸慰道。
「不,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會。」柳翰宇固執地搖了搖頭。
聞言,強生和其它保鏢面面相覷,扔下主人自己回酒店?如果他們這麼做了,不用回島上去懲戒堂接受裁決,自己直接拿槍自裁得了。既然勸不了主人,那當保鏢的就只有乖乖跟在一旁,陪主人一起享受汗流夾背的盛夏之夜。
盛夏的夜是短暫的,白晝再度翩然而至……有鑒於一群黑衣大漢站在四周,會招來太多人的注意與猜測,柳翰宇終於肯上車繼續等在街邊。
早起晨練的男女老幼,三三兩兩的走出門。
晨跑的少年好奇的圍著停在門口的黑色加長車轉了一圈,然後順著長長車陣跑下去。
一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夫婦,相攜走出大門,靠在車窗邊的柳翰宇猛然坐直身體,神色激動的望著兩人。
「媽媽頭上花白了些許。」柳翰宇眼圈紅了起來,哽咽道,「爸爸也老了好多。」
「小少爺……」伸手按住柳翰宇的手臂,阻止他推開車門。「您,還是不要見他們比較好些。」
「為什麼?」手緊緊的握著車門,柳翰宇強壓抑心底的激動。
「小少爺,您的外貌和一年前的您有著很大的變化,我想您的養父母可能會認不出您。而且,您可能還不清楚,您在族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各方人士對您也都異常注意。無論商界還是政界,薩德羅斯家都有很多敵人,我想您不會希望因為您的關係而讓他們置身於險地吧?」
「……我知道,」柳翰宇沉默了一會,冷冷的答道,望著兩人漸漸消失的背影,柳翰宇吩咐道:「我們走吧!」
「是!」拿起電話,強生通知頭車司機。
車陣緩緩地啟動,在強生特意的叮囑下,頭車特意壓下了速度從柳世寒夫婦的身邊緩緩地開過……趴在車窗邊,柳翰宇留戀的望著兩人,努力的把兩人的樣貌記在心底,忍了很久的淚終於滑落。
「小少爺,您不用擔心柳先生夫婦二人,族長吩咐長期照料他們的生活和人身安全,您不用擔心他們的。」強生別過臉當作沒看到柳翰宇臉上滑落的淚水。
「嗯!直接去機場。」抹去臉上的淚,柳翰宇學著弗瑞德冰冷的語氣命令道。
「是!」強生恭敬的回應道,隨後拿起電話通知下去,只見他一邊下著命令,邊小心翼翼地偷瞄著渾身散發淩人氣勢的柳翰宇,隱約覺得柳翰宇的氣質和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相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學校屋頂平臺上,柳翰宇和鳳斐黎一起靠在牆壁的一角,皆若有所思的一同神遊天外,默契般皆低頭不語。
「……柳,你放假前怎麼走得那麼匆忙?」沉默了半天,鳳斐黎率先打破空氣中的靜默。
「哦!那時候我突然病倒,被送到父親家療養,回來遲了些連開學儀式都沒趕上。」柳翰宇半真半假的回答鳳斐黎的疑問。
「病了?很嚴重嗎?」鳳斐黎驚訝的側身望著柳翰宇。
「沒什麼,是他們大驚小怪。」撇了撇嘴柳翰宇不以為然的道。
「呵!看來你暑假過得不錯哦!不過,你似乎清減了幾分,也變了些許?」上下打量了柳翰宇半天,鳳斐黎輕笑道。
「嘻!你看起來也不錯啊!神采奕突、精神颯爽,不會是有什麼豔遇吧?!」手搭在鳳斐黎的肩,柳翰宇貼在他背上,若有所指的道。
「什麼豔遇,滿嘴胡說八道。」鳳斐黎慌亂的揮了揮手臂否認道。
「嘻!真的嗎——」柳翰宇緊貼在鳳斐黎的身上,瞅著耳根子紅彤彤的鳳斐黎,故意拉長聲調。
「真的,真的……」胡亂的點了點頭,鳳斐黎伸手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柳翰宇。「唔!天這麼熱,不要靠我這麼近,不怕長痱子啊?!」
「嘻!我才不怕……」不理鳳斐黎的反抗,柳翰宇發揮從亞森那裡學來的黏人功,想從他口中套出點秘密來,卻沒想身上的手機突然叫了起來。
「喂!」任意的按下接通鍵,柳翰宇懶洋洋應答。
「小五,你給我離鳳遠些……」聽到電話裡傳來冷冷的命令,柳翰宇連忙把搭在鳳斐黎身上的手臂收回來,迅速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遍。
「不用找了,我不在那附近。」似乎看到柳翰宇的動作,話筒裡的聲音隱約含著那麼一抹嘲諷。
「大哥,你看得也太嚴密了,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不如把他直接綁回家。」背過身柳翰宇小聲調侃道。
「我當然想,要不是他……」電話裡的修有些無奈的低語,然後又拉高聲音提醒道,「我告訴你,小五,你不要和鳳太親近,否則我給你好看。」
「我知道了。」收起手機,柳翰宇忍不住小聲低語道:「唔!戀愛的人真是不可理喻,大哥以前的冷靜自持,現在一點都找不到了。」
「你說什麼呢?」鳳斐黎好奇的瞅了自言自語的柳翰宇一眼。
「沒、沒什麼了,是我家裡的電話,說要我早些回家,我們下去吧。」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柳翰宇伸手拉起鳳斐黎。
「對了,柳……」雙手交握在後腦,鳳斐黎和柳翰宇並肩走下平臺。「前幾天,有個女孩,到社團來找你。」
「誰啊?」腦袋裡裝的全都是晚上吃什麼的柳翰宇,懶懶應道。柳翰宇和鳳斐黎去年一起建了個社團,名喚鴨舍,其意自然是醜小鴨的家,社員當然都是學院內的特優生。
「似乎是今年的新生,滿漂亮的。」瞥了神情恍恍惚惚的柳翰宇,鳳斐黎打趣道,「不會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
「咳咳……」柳翰宇腳下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栽下去,卻不小心被口水嗆到驚天動地的猛咳起來。
「哈哈……你幹嘛這麼激動?」伸手拉住柳翰宇的手臂沒讓他摔成腦震盪,鳳斐黎吃吃的笑道。
「你、你想害死我啊?」抓住扶手,柳翰宇白了鳳斐黎一眼,埋怨道。
「害你幹嘛?又沒錢可拿。」還了柳翰宇一個白眼,鳳斐黎不以為然的繼續走下樓梯。
「錢?天,你還是對錢比較感興趣,嗚嗚!如果有一天,有人拿錢和你換,你恐怕連我都會拿去賣掉。」柳翰宇跟在鳳斐黎的身後不滿的嘀嘀咕咕道。
「切!就你?」鳳斐黎不在意的瞥了柳翰宇一眼,冷笑道,「誰肯花錢買你?」
「很難說喔!說不定我有的是人爭著要呢?!」柳翰宇笑吟吟的道。
「哈哈……那我一定把你賣給出價最高的人。」鳳斐黎不以為然的開玩笑道。
「嗚嗚!你傷了我脆弱的心靈。」柳翰宇捂著胸口,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哈哈……柳,我發現你特具戲劇細胞,不如加入戲劇社一展才華。」
「真的嗎?你也覺得我才華洋溢,就是應該要站在舞臺上,接受眾人的崇拜。」
「嘻!給你點顏色,你倒是開起染坊了嘛!」
「哈哈……我不開,難道等著你開啊?!」
兩人並肩走過外文系的教學樓,穿過樓前小型廣場的拱門,消失在拐角處……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在廣場中心的噴泉前,癡癡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裡細細品嘗著再見到他的欣喜,暗暗為自己打氣,鼓勵自己下一次能夠勇敢的走到他的面前,向他傾訴衷腸……
***
位於學院的西側二層歌德式的建築,就是S大最著名的鴨舍。
為什麼會說是最著名?因為S大建校十五年,有誰見過特優生居然可以大張旗鼓的成立自己的社團。奇怪的是學生會居然批准同意,還把西側的那棟許多杜團垂涎已久的獨幢小樓,交給他們社團任意使用。
這自然讓學院學生議論紛紛,心懷不滿,可是偏偏這屆學生會許可權異常的寬,連董事會都不敢過分干預。他們駁回所有人的投訴,甚至撥給他們的活動經費,也是其它社團望塵莫及的。
鴨舍,既不是任何運動社團,也不是文藝社團,更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神秘研究社,它只是集合了全學院特殊的一群人,在課後任意發呆的地方。
鴨舍至今只有五位成員,社長鳳斐黎,副社長柳翰宇,社員傅羽、蕭湘,寒冰豔。他們五人有許多共同的之處,也有許多不同的個性。
今日,鴨舍二樓客廳裡,社團成員難得齊眾一堂。
傅羽坐在一旁吧台的高腳轉椅上,手飛快的在手提電腦的鍵盤上移動著。大廳中間的古典真皮沙發上,蕭湘霸道的一個人獨佔最長的沙發,帶著耳機躺在上面,翹著腳閉眼聽CD。寒冰豔儀態優雅的坐在單人沙發上,專心致志的翻看著手上的詩集。
敞開的落地窗前,柳翰宇席地而坐,擺弄著佈滿整個露臺搖曳生姿的各種花卉。他旁邊靠在窗框上的,是百無聊賴的鳳斐黎,凝視著碧空中千姿百態的雲霧。
「請問,貴社團可收新人?」輕柔的女聲打破了空氣中的靜默。
傅羽仍是眷戀著網上燦爛繁華的世界沒有回頭,翹腿傾聽著音樂的蕭湘也未曾張開雙眼,沉醉在詩的意境中不理世事的寒冰豔更是一言不發。
正在和露臺上的眾花交心的柳翰宇早忘記周圍的一切事務,發呆中的鳳斐黎也同樣心不在焉,自然也聽不見那輕柔的詢問聲。
「喂!你們社團到底收人不?」來人見回答她的居然是一片靜默,隱下的大小姐脾氣猛竄了上來,不禁大聲的嬌叱道。
「……」回應她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可惡……」來人氣呼呼的瞪了依然不搭理她的五人,眼睛盯到樓梯邊上裝飾用的小巧花盆,她高高的舉起,還沒等她摔在地上,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放下,它們是會痛的。」背對著眾人的柳翰宇出聲阻止道。
「哼!我還以為你們都是耳聾兼啞巴的殘疾人。」來人不滿的放下花盆,辛辣的嘲諷道。
「嘖!真是最毒婦人心,小小年紀咒人的話就說得這麼順,一定是言傳身教的好。」拿下耳機,蕭湘坐起身,雙手環胸大馬金刀的坐在原位,若有所指的嘰嘲道。
「娘娘腔,我的家教本就比你這沒爹沒娘的潑皮好得多。」來人潑辣的反駁回去。
「哼!潑婦……」不以為然的蕭湘,剛想發揮一下自己的伶牙俐齒,卻被鳳斐黎那悠揚的嗓音給攔了下來。
「抱歉,本社團名喚鴨舍,自然只收鴨子不收天鵝。」瞄了進來的三位少女身上的青藍色校服,鳳斐黎乾脆的拒絕道。
「可是……」一開始說話的少女還想說些什麼,被左側的少女扯了扯衣袖攔了下來。
「那個,請問柳翰宇學長在嗎?」少女上前一步羞怯的小聲問道。
「……」微眯雙眸,鳳斐黎覺得眼前女孩有些眼熟,伸手推了推身邊柳翰宇的肩。「找你的。」
「找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柳翰宇站起身好奇的走到三人身前,遲疑的問看起來真的很眼熟的幾人。「你們是?」
「柳學長,我是淩曉月,你忘了,我是你的直屬學妹啊!」纖細瘦弱的少女,有些黯然的望著一臉迷惑的柳翰宇,提醒道。
「你是曉月啊?」眼前幾位少女是他就讀高中的四朵花之一,見少女展開歡心的笑容,柳翰宇把視線移到旁邊的其它二人。
「這不是薛瑩瑩嘛!」長得圓圓潤潤、斯文有禮的少女微微頷首。
「王鄢婷?」瞅著丹鳳吊眼噘著嘴的少女,柳翰宇輕笑道,「你們幾個怎麼考到這裡來了,以你們的成績上任何一所公立學校都是沒問題的啊?」
「還不是老爸老螞啦!說什麼這所學校好,偏讓我念這所學校不可,還說什麼上這所學校畢業後更好嫁人,哼!老是拿我當道具用。」王鄢婷不滿的傾訴道。
「這所學院的商科許多教授,都比其它學院的導師要多許多實務經驗,我父母認為這裡也很適合開展各方面的交際活動。」斯文精明的薛瑩瑩露齒一笑。
「你呢?小月兒。」柳翰宇在高中時期,就蠻疼愛嬌小玲瓏性格溫柔似水的淩曉月,疼惜她就如同從未曾有過的妹妹一般。
「她們都考這所學院,我也不想一個人去念其它學院,再說、再說,你也在這所學院,所以我就也報考了。」淩曉月雙頰飛紅若有企盼的望著柳翰宇。
「她們?難道她也來了。」沒有注意到淩曉月的欲語還羞,柳翰宇神色恍惚的自語道。
「當然,四朵花到哪裡都是四朵花,歐陽雩當然也來了。」快言快語的王鄢婷,沒發現淩曉月心底的暗潮湧動。「不過,她今天有事沒來。」
「哦!你們快進來坐。」恢復鎮定的柳翰宇,抬腳把蕭湘踢下沙發,讓出位置給三人坐,順便打發蕭湘到吧台後面去倒飲料。
「天氣熱,你們喝冷飲解解暑氣。」柳翰宇接過蕭湘調好的飲料,遞給三人。
「這裡真舒服,沒開冷氣屋裡還這麼清爽。」王鄢婷抬首環顧左右,舒服的靠在軟軟的沙發背上。
「嗯!這幢小樓位於兩座山之間,四周又都是樹林環繞,自然熱不到哪裡去。」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柳翰宇神態悠閒的答道。
「柳學長,你似乎跟高中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觀察細膩的薛瑩瑩,突然開口道。
「哪裡不一樣?」輕挑眉,柳翰宇嘴角含著不變的淺笑。
「說不上來,似乎是氣質吧?以前你在學校並不那麼惹人注意,和學校那些只會努力學習的書呆子學生沒什麼兩樣,可是現在你身上有種讓人想探詢的莫測神韻。」薛瑩瑩微沉吟道。
「哈!瑩瑩,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啊?!」柳翰宇有些哭笑不得。
「就當我是在誇獎你好了。」薛瑩瑩笑吟吟的答道。
「對了,柳學長,我們可不可以加入你們的社團啊?」想起來這裡的目的,王鄢婷打斷兩人的對話,嚷嚷道。
「嗯!不行。」柳翰宇微笑的斷然搖頭道。
「為什麼啊?」王鄢婷失望道。
「蕭湘剛才為你們解釋過。」指了指坐在吧台邊調酒的蕭湘,柳翰宇答道。
「哪來的那麼多道理嘛!什麼鴨子天鵝的。」王鄢婷不滿的嘀嘀咕咕著,從坐下就一直默默無語的淩曉月,也抬首淚汪汪的瞅著柳翰宇。
「S大的鴨子天鵝之間的分歧是你想像不到的,小丫頭……」
蕭湘把調好的酒分別遞給社員之後,自己手上也端著一杯坐在柳翰宇旁邊的扶手上。
「切,就大我一歲,有什麼了不起。」王鄢婷狠狠的瞪了蕭湘一眼。
「呵!不讓你們加入,也是為了你們好。」優雅的輕啜杯中酒,柳翰宇安撫道,「學院裡,兩個派系對立已非一朝一夕,尤其是我們鴨舍,更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可不想把你們也牽扯進來。」
「我們不怕。」王鄢婷眼睛亮晶晶的,難掩心底的興奮。
柳翰宇輕笑的搖了搖頭,溫柔的拒絕。
王鄢婷剛想繼續撒嬌,悠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喂!」柳翰宇抱歉地沖著三人笑了笑,拿出手機低語道。
「您回來了?好的,我馬上回來。」收起手機,柳翰宇站起身歉意的瞅了三人一眼。「抱歉,我有急事要處理,需要回家一趟,蕭湘你照顧她們一下,我先走一步。」沒等幾人緩過神來,柳翰宇已經消失在門外。
「所有學生不是應該住校嗎?」王鄢婷一頭霧水的問。
「應該是這樣,可是從他上學那天開始,我們就沒見過他住校。」蕭湘聳了聳肩表示不解。
「唔!蕭湘,你們繼續聊,我也要先走了。」掃了眼手機上傳來的資訊,鳳斐黎伸個懶腰站起身走出門去。
「喂喂,你這就走了,把她們扔給我?喂喂,你是社長耶!」蕭湘站起身追出去幾步。
「如果你喜歡,社長讓你做好了。」歪頭想了想,鳳斐黎扔下這句話消失在門外。
「什麼?我才不要呢!可惡的鳳斐黎,你給我回來……」蕭湘站在客廳中間跳腳大叫道。
「好吵哦!」
「是啊!很吵。」
「我們也走了,你好好招待客人。」
一直不語的寒冰豔和傅羽也把手上的東西收拾好,站在蕭湘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一起向他告辭道。
「你們……算了,你們自便。」瞪了兩人一眼,氣鼓鼓的蕭湘又突然像泄了氣的熱氣球,無力的搖了搖手臂。
「我們也告辭了。」見屋裡沒有其它人在,本身就對蕭湘不滿的王鄢婷三人,自然不會繼續待下去。
「拜拜……」蕭湘乾脆的向三人道聲再見,挽起袖子開始做起菲傭的工作,收起桌上的杯子,把一片狼藉的吧台收拾乾淨……一周難得的社團活動,就這樣草草地告一段落。
第七章
腰酸背痛的柳翰宇掙扎著從枕頭山中爬起來,伸手遮住從透明落地窗外散落的刺眼陽光,室內的冷氣似乎太足了,柳翰宇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伸手把毛毯裹在赤裸的身體上,柳翰宇從過大的雙人床滑到地上,拖著長長的尾巴挪到窗前。
望著底下像火柴盒飛馳而過的汽車群,和像螞蟻一樣擁擠的人群,收回視線,柳翰宇伸手拉上窗簾,回頭打量著眼前金璧輝煌的房間,這代表著富貴與身份地位的總統套房。
在這間五星級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住了三天三夜的柳翰宇,卻還沒有把屋裡的一切弄清楚,甚至連大門的朝向都還沒弄明白。實在是從他從一進房間就被弗瑞德捲入激情的狂潮中,再也找不到其它的方向……
「宇兒,你醒了!」只穿了件浴袍,弗瑞德頭髮濕漉漉地從浴室裡走出來,看到柳翰宇站在房間中間,幾步走到他身邊雙手把他圈在懷中,溫柔的在他耳邊低語道。
「嗯!」放鬆身體靠在弗瑞德的懷中,柳翰宇仰頭望著溫柔凝視著他的弗瑞德。
「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伸手把柳翰宇騰空抱起,放到身後的大床中間,弗瑞德輕柔的拂去他垂落在肩上的秀髮。
「睡不著了……」柳翰宇搖了搖頭。「我一會要去趟學校,早上沒去學校。」
「沒關係,我讓墨菲打電話給你的導師,給你請了天病假。」俯下頭弗瑞德吮吸著柳翰宇白玉般的耳垂,打斷他未完的話語。
「嗯唔!可是我三天沒回家,瑪利亞會擔心的……啊……」弗瑞德輕輕舔吻著柳翰宇敏感的頸子,讓他忍不住輕吟出聲。
「沒事的,我告訴過她,說要帶你到處逛逛。」弗瑞德忙碌的剝開裹在柳翰宇身上的毯子,並在他那佈滿青紅吻痕的頸側,再度留下串串愛的痕跡。
「唔!可是……」眼眸中升起淡淡的情欲,柳翰宇還努力的跟自己的理智拔河。
覆上柳翰宇的唇,弗瑞德的舌靈活的像條蛇,吮吸著、纏繞不休,甜蜜的吻,讓柳翰宇的理智終於徹底崩潰。再度被弗瑞德撩起如火的情欲,兩人一同墜入洶洶燃燒的欲海之中……
夕陽西落,漫天的火燒雲為夜幕降臨前灰白的天空,增添了那麼一抹嫵媚的色彩。
華燈初升。
此時的柳翰宇,終於吃上了這一天的第一頓飯,是早餐、午餐加晚餐,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他,再顧不得什麼禮儀,狼吞虎嚥、風捲殘雲的掃光桌子上的佳餚。
「慢點,小心噎到。」遞上果汁,弗瑞德輕扶柳翰宇的背,柔聲道。
「呃!你不吃嗎?」咽下口中的食物,柳翰宇接過果汁喝了一口。
「不用了,看著你吃,我就飽了。」弗瑞德搖了搖頭道。
「喂!你不會是想說,我吃飯的姿態過於狼狽不堪吧?」微眯眼,柳翰宇不滿的睇視著弗瑞德。
「哈哈!怎麼會。」伸手摟住柳翰宇的腰,弗瑞德在他耳邊低語道,「是你可愛的讓我想一口吞掉。」
「唔!不要了,我現在連腰都直不起來了,你饒了我吧!」聞言柳翰宇頭搖得像波浪鼓。
「呵呵!我知道,」把頭埋在柳翰宇烏木般的秀髮間,聞著那撲鼻而來的花香。弗瑞德呢喃低語道:「我當然知道你的身體受不了,可是我實在是無法放開手,好怕一撒手你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忍不住向天上翻了個白眼,柳翰宇有些無力,伸手拍了拍弗瑞德摟在他腰上的手臂,安撫道,「我不會消失的,我現在不就在你懷裡嗎?!好了沒事的。」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為什麼這麼多沒完沒了的事,要壓在我一個人的身上?!」趴在柳翰宇身上,弗瑞德悶悶的抱怨道。
「呵!能者多勞嘛!你是一族之長,族中的大小事情當然要由你來做決定了。」難得見弗瑞德這麼孩子氣,柳翰宇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修都二十歲了,還躲在學校裡不肯幫我。」弗瑞德不滿的申訴道,「什麼時候他們才肯心甘情願的擔起他們的責任啊?!」
「噢!大哥似乎不喜歡從商,反倒是比較喜歡,嗯!四處旅遊。」柳翰宇若有所思的道。
「嗤!不要給他那莽撞的冒險行為,塗上那燦爛的光輝。」弗瑞德嗤笑道,他還不瞭解自己那個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做事一絲不茍的大兒子,其腦殼下的幼稚思想嗎?!
「嘻!大哥既然不喜歡,不是還有二哥嗎?我看二哥那麼奸猾的人,很適合爾虞我詐的商場啊?」一直對喜歡欺負他玩的亞森心懷不滿的柳翰宇,當然不忘趁機把他推上前線。
「亞森嘛!倒是個人材,只是實在太會偽裝自己了,以至於長老們對他甚有微詞……」弗瑞德滿臉皆是無奈。
「嘻!那就三哥好了,只要牽制住三哥,以三哥的性子,絕對會拖著二哥一起下來的。」靈活的轉了轉明媚的雙眸,柳翰宇出了個餿主意。
「以你二哥的性子,是最討厭受人威脅的。」微皺眉,弗瑞德遲疑著搖了搖頭。
「嘻!你不知道,什麼叫一物降一物嗎?」柳翰宇笑眯了眼。「我相信,二哥絕對拗不過三哥的任性。」
「看來,家裡那幾個小子彆扭的性格,你都摸透了?!」輕撫柳翰宇那含笑的眉眼。
「沒有。」五官揪成一團,柳翰宇悶悶不樂的道,「起碼,四哥的脾氣我還是拿捏不住。」
「哈!特洛那副臭脾氣,不要說你了,就連服侍他多年的侍從們,都無法弄明白的。」拍了拍柳翰宇的背,弗瑞德安撫著他。
「可是……」
「嘟——」長長的分機鈴聲打斷了柳翰宇還未出口的抱怨。
「總裁,您如果現在不動身,恐怕就趕不上明天早晨的國際商貿會談。」柳翰宇隨手按下接聽鍵,屋裡響起了墨菲機械般的報告。
「我知道了,你準備一下,馬上動身。」緊緊的把柳翰宇摟在懷裡,弗瑞德沈聲應道。
穿上一旁準備好的三件式純手工西服,弗瑞德回頭看到也同樣穿妥的柳翰宇,正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黑邊眼鏡。
「我不喜歡你戴這副拙斃了的眼鏡,醜死了。」伸手從柳翰宇手中拿起那副眼鏡,弗瑞德挑起他的下頷。
「這副眼鏡是我高中暑假打工時,用第一份薪水買的,用了好幾年捨不得換,再說二哥在上面動了點手腳,讓別人看我就和以前一樣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否則我就得把頭髮剪短些,要不然我怎麼跟其它人解釋,我頭髮突然長了這麼長,還有眼睛的顏色……」柳翰宇抬頭望著鏡中,柔順的長髮披落至腰際,海藍色的眼眸閃爍著神秘莫測的靈動。
「不許你剪掉,我最愛看你長髮鋪滿床的那份嫵媚與動人的韻昧。」摟住柳翰宇的腰,弗瑞德溫柔的瞅著鏡中的他。「我並不反對你戴這副眼鏡,只是希望眼前的你是我一個人的專屬。」弗瑞德伸手為柳翰宇戴上眼鏡,鏡子中出現了貌不驚人、平凡無奇的少年身影。
「哼!霸道。」弗瑞德甚是不滿的撇了撇嘴。
「總裁,時間到了。」墨菲敲了敲半敞開的門,低聲催促道。
「嗯!」整理了一下有些起皺的西服,弗瑞德伸手攬著柳翰宇的肩。「晚上你就在這裡休息,明天讓強生送你去學校,現在我希望你送我下樓——」
「嗯!知道了。」隨著弗瑞德的步伐走出門外,柳翰宇微頷首以示聽到。
***
百無聊賴的打量著眼前這間聞名遐邇的國際酒店,王鄢婷微眯眼盯著半空中垂落的水晶吊燈,璀璨耀眼的光芒為富麗堂皇的大廳增添了幾分華貴的色彩。
看膩四周的風光,王鄢婷扯了扯勒得她喘不上氣的衣領,再拽了拽身上粉紅色的洋裝,王鄢婷渾身彆扭。她探首瞄了一旁斯文的喝著果汁的薛瑩瑩儀和淩曉月,打心底佩服她們堅強的耐性。
再抬頭瞅了瞅對面喋喋不休的母親,正和薛、淩的母親相談甚歡,據多嘴的老媽講,她們再加上還未到的歐陽雩的母親,在學生時期就是手帕之交,婚後依然來往頻繁,每年這個時期更會拋棄家庭束縛,相約在此,共同回顧過去的點點滴滴。
只是這次,不知道是誰提起讓各自的孩子們也一同出席,所以王鄢婷痛苦的被她當成芭比娃娃,把她打扮得如此淑女,也是因為她母親怕她給自己丟面子。
心底暗忖,習慣遲到的歐陽雩母女,又要破各自紀錄了。端著果汁王鄢婷視線無意中落在窗外,停在酒店門前那排黑色車陣上。
哇!好氣派耶!王鄢婷一臉羡慕的盯著窗外,酒店門口站了一排黑衣大漢,攔住出入的其它客人。
雖然王鄢婷家也算是小有積蓄,算得上富貴顯達,但也只是擁有幾家分公司總資產不過幾千萬的小公司而已。而她身邊的朋友大多家庭環境都很相似,像這種出門有保鏢僕人簇擁的富豪,可還真難見到。
王鄢婷好奇的抬眼從休息區透明的玻璃,看向大廳中間開開合合的電梯門,左側一直門前冷清的電梯門突然打開,四五個黑衣大漢率先走了出來,隨後身著鐵灰西裝的俊美男子,擁著一位穿著隨意的少年走了出來……「咦!」怎麼看都覺得那名男子懷中的少年身影甚為眼熟,王鄢婷忍不住扯了扯淩曉月的衣角。「快看、快看啊!」
「什麼?」有些心不在焉的淩曉月,不明所以地側首瞅著神色焦急的王鄢婷。
「你看,那人是不是柳學長?」王鄢婷抬手指著正在保鏢簇擁中移動的少年。
「哪裡——」眼睛一亮,淩曉月順著王鄢婷的指向望去。「真的是學長耶!」
「你們在看什麼?」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鄢婷瞅向姍姍來遲的歐陽雩母女兩人。
說實話,王鄢婷打從心底不喜歡這對裝腔作勢的母女,自以為容貌高人一等,就是因為家裡比她們都富裕一些,總是鼻孔朝天,一副施捨的德行。
尤其歐陽雩自視奇高,認為所有男人都應該匍匐在她腳下。以前在高中時或許還是,現在S大學美女如雲,根本就顯不出她的特殊,卻還是一副驕傲的德行。哼!花癡。王鄢婷最後給她了個中肯的評價。
「讓一讓,你擋住了。」王鄢婷伸手拉開已經站在她面前的歐陽雩,繼續向門口張望。
「學長在門口了。」推了推王鄢婷的肩,淩曉月指著窗外道。
「哦!他身邊那個男的很帥啊!」回身抓住淩曉月的手,王鄢婷興奮的低語道。
「學長也很帥啊!」淩曉月羞答答的自語道。
「呃!情人眼裡出西施,那四眼雞當然是比不知名的帥哥強百倍。」翻了個白眼,王鄢婷心口不一的答道。
「你們說誰啊?」順著她們的視線,歐陽雩也注意到酒店門口的那排車陣,眼底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佯若無事的問。
「那是柳學長啊!」淩曉月臉上紅暈越來越深。
「柳?」歐陽雩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抬眼瞅了滿臉皆是戀慕的淩曉月,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原來是以前在社團教你們功課的那個柳翰宇啊!」
「是啊!柳學長和我們是一所學校的,成績非常的好,還建了自己的社團。」提起自己心中的偶像,淩曉月如數家珍。
「……我記得,柳翰宇他父母也不過是學校的老師,家裡的條件一般,怎麼會有錢念S大?」姿態優雅的坐在侍者拉開的椅子上,歐陽雩佯若無事的問道。
「柳學長是憑實力考上的特優生啊!」淩曉月一臉崇拜的答道。
哦!原來是只鴨子啊!不過……歐陽雩眼底閃過一抹不以為然,凝視著站在門口那氣勢逼人的俊美男子,腦海裡轉了幾個念頭,她嘴角閃過一抹近似狡猾的微笑。
***
柳翰宇好不容易把糾纏不清的弗瑞德踢上車,望著漸漸遠去最終消失無蹤的車陣,不知為何一抹惆悵湧入心底。神色落寞的柳翰宇轉身走進酒店。站在電梯前,柳翰宇剛準備按下頂樓專用電梯的按鈕,身後傳來少女興奮的聲音。
「柳學長,好巧啊!」
「你,是王學妹啊——」對眼前一副淑女打扮的王鄢婷,柳翰宇一時未認出來。
「嘻!我都說了很多次了,不要那麼多禮嘛!叫我婷婷就好啦啊——」抓住柳翰宇的衣袖,王鄢婷難得淑女的撒嬌道。
「柳學長,你好!」淩曉月從王鄢婷身後探出頭,怯怯的打了聲招呼。
「小月兒,你也在啊!」柳翰宇溫和地瞅著淩曉月,像個大哥哥似的輕撫她的頭頂。
「還有我在呢!」站在柳翰宇身後,薛瑩瑩拍了下他的肩。
「你們幾個怎麼會在這裡?」微挑眉,柳翰宇有些疑惑。
「我們陪老媽出來聚會。」嘟著嘴王鄢婷一臉的悶悶不樂。
「是啊!我們的媽媽們是好朋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出來聚聚的。」薛瑩瑩落落大方的答道。
「嗯!柳學長,一起去見見我、我們的媽媽,好嗎?」淩曉月一臉的企盼。
「好,以前就一直沒有機會拜訪伯母們。」柳翰宇不忍心拒絕,點頭應道,給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強生遞了個眼色,隨著三人的身後走進休息區。
「媽咪,這是我高中時社團的學長,柳翰宇柳學長。」淩曉月站在自己母親的身後,臉上紅紅的介紹道。
「伯母,您好。」柳翰宇禮節合宜的向淩曉月的母親點頭道。
「啊!你就是曉月常提的,經常幫她們補習功課的柳學長吧?」淩曉月的母親猛然想起,連忙微笑的站起身。
「我只是她們社團的學長,補習功課不敢說,只是幫她們找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而已。」柳翰宇謙虛道。
「學長,你坐下聊。」招來侍者多添了把椅子,歐陽雩仰首望著柳翰宇,嘴角勾起一抹誘人的淺笑。
「呃!是歐陽啊!好久不見。」瞅著眼前比夜下百合還要清麗而朦朧的笑容,柳翰宇閃了下神,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和淩曉月的母親謙讓了一下,隨即坐下。
「是啊!我和學長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了吧。」優雅的端起眼前的咖啡杯輕啜,歐陽雩心底甚是滿意柳翰宇的反應。
「是啊!我上學離開家,而你們在備考,真的過了很久。」憶起過去的種種,柳翰宇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滿柳翰宇美女在前居然還會走神,歐陽雩故意給他難堪道,「聽說學長是憑實力考上了S大的特優生,真的好厲害喔!」
「只是巧合而已,否則我的父母也只是普通大學的老師而已,哪有那麼多錢供我念書?」柳翰宇神色悠然的答道。
聞言,剛剛還熱情洋溢的淩母也斂起嘴角的笑容,鄙視的盯著穿著普通的柳翰宇,心底快速把他從女婿的後選中淘汰出局。
「哦!剛才,似乎在門口看到你和一位穿著很高尚的紳士走在一起,不知道他和你……」歐陽雩心底暗笑,掛在臉上的依然是不變的笑顏,若有所指的提起心底最想知道的事情。
「那是學校一位學長的父親,他有事不能來,我代替他來送他父親。」點了杯藍山,柳翰宇若無其事的答道。
「噢!他似乎很年青啊,真不像是有孩子的人。」放下咖啡杯,歐陽雩微微有些失望。
「可能是保養的好吧?」柳翰宇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心底恨的牙癢癢,死老頭子,沒事就會到處賣弄風騷。
「是啊,現在人都會保養啦,你看歐陽伯母和雩兩人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對姐妹花一樣啊!」口齒伶俐、極擅察言觀色的薛瑩瑩,不動聲色地捧了歐陽母女一把。
「瑩瑩啊!你這張小嘴真是越來越會說了。」
「哪有啊!瑩瑩說的都是實話啊!」薛瑩瑩一副冤枉的模樣。
「少爺,您的電話。」強生走到柳翰宇身後,低聲在他耳邊低語道。
「抱歉,我接電話。」正覺得無趣的柳翰宇聞言連忙起身道歉道,然後接過強生遞過來的手機離開了幾步。
「曉月啊,媽不是說你,那小子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更不要說什麼錢財了,他父母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教書匠,而他那副德行怎麼看將來也不會有多大的發展,你怎麼會喜歡上他啊!」瞅著幾步遠的柳翰宇,母親低聲問淩曉月。
「媽媽,你在說什麼啊!柳學長為人寬厚待人真誠,而且,外在因素無法影響到他內在的優秀。」淩曉月收回眼底的戀戀不捨,正色答道。
「哼!優秀?就那窮酸樣……啐!我告訴你啊,我和你爸爸還希望你能攀上齊藤家的少爺呢!你可別給我動什麼歪腦筋。」
「我才不要……」
「伯母,學妹,我有些私事,先告辭了。」收起電話扔給一旁的強生,柳翰宇回身沖幾人微微一笑。
「小少爺,我不喜歡她們。」站在電梯前,少言的強生突然開口道,「而且那些唧唧喳喳的小丫頭們也配不上少爺。」
「……她們只是妹妹……」走進敞開的電梯,柳翰宇悠然的輕歎道。
隨著數位轉換,電梯內陷入靜默,陷入回憶中的柳翰宇,彷佛又回到兩年前情竇初開的那一刻……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戀上了她那仿佛不摻一點雜質的清麗笑靨,本來是社團幽靈社員的自己,無視三年級即可退社的規矩,和那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色狼們頻繁出入社團。
兵書雲,射將先射馬。仗著社團的老資格和在外面良好的聲譽,輕鬆的走進了她們那一直牢不可破的空間。
本意只是製造機會接近心中的女神,可是最後真心喜歡上那三個天真無邪的少女,疼惜她們宛若自己從未擁有過的妹妹。
只是後來,他未曾想到真心的付出,僅換來她一句抱歉。後來他無意中從別人口中知道原因。只因為自己沒有她喜歡的外表,更沒有一個資金雄厚的家業,無法融入她「高尚的世界」,自己也不過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
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他的感覺實在不亞于五雷轟頂天塌地陷,不過,後來他考上S大特優生,也還是要感激她。如果不是她給自己的打擊如此沉重,他也不會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學業上。
「小少爺,到了……」發現柳翰宇站在打開的電梯門前發呆,任由電梯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強生探首提醒道。
「哦!」伸手拿下裝飾用的眼鏡,柳翰宇恢復在家時的輕鬆模樣,舉步走出電梯。
這間酒店是薩德羅斯家族麾下的產業,頂樓整層都屬於弗瑞德每年來此辦公時的私人駐地,此時偌大空間只剩下一大群保鏢和柳翰宇。
無視一旁畢恭畢敬的保鏢群,揮退緊跟在他身後的強生,柳翰宇神色落寞的舉步穿過長廊走向屋頂新建的溫室,隨手合上玻璃門。
柳翰宇坐在百花群中繼續回味那過去的點點滴滴,心底仍揮不去深植心底的微笑,明知道她的笑顏充滿了算計,明知她的一言一行皆有目的,更明白她不是自己應該選擇的未來,可是為什麼還是如此地痛苦……
「弗瑞德,為什麼我如此無助的時候,你卻偏偏不在我身邊……」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柳翰宇喃喃自語著。
「我需要你緊緊的抱住我,告訴我,我是你的唯一……你是我一切的依靠……弗瑞德……弗瑞德……為什麼你不在……」
溫室的所有植物皆騷動起來,伸出所有的觸角圍繞在柳翰宇四周,似乎試圖努力的愛撫安慰他,可是它們依然無法安撫他悲傷的情緒,站在外面的強生擔心的站在門口,幾次拿起手機最後還是放棄……
第八章
齊藤哲哉一臉不快的瞟了眼跟在身後一言不發的淩曉月,心裡把他家的老頭從頭罵到腳。
死老鬼,非要提前給他找個未婚妻不可,說什麼早成家立業省得學他那個不長進的大哥四處留情,弄得名聲一團糟,現在哪家的小姐都不肯委身於他。
如果找個好的倒也罷了,就當娶回家充個場面也好,可是眼前這個……哼!說長相吧!也不是什麼天香國色,只不過比一般人強了一點點,身材也不是自己喜歡的型。論個性吧?更談不上伶牙俐齒知情識趣。看她那副畏畏縮縮的德行,整個就像是一隻倍受欺淩的小白兔。
「……哉,你在後面磨蹭什麼呢?」走在前面的吉森浩史,漫不經心的回過頭瞅了寒著臉的齊藤哲哉一眼。
「沒什麼!」不再搭理跟在身後的淩曉月,雙手插兜,齊藤哲哉邁開修長的雙腿,趕上吉森浩史。
「你不要老是擺臉色給人家看,她終歸是女孩子需要人寵嘛!」五官棱角分明,甚具男子氣概的吉森浩史,微薄的唇勾勒一條完美的弧線,輕笑的安撫著眼前像鬧脾氣的齊藤哲哉。
「哼!看她那副小媳婦的德行,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你們齊齋家一口咬定就是她,我也不會……」齊藤哲哉悻悻地道。
「嗯!前面花壇好像有個人。」吉森浩史無視他的抱怨,直接轉移話題,抬手指了指噴水池旁那迎風招展的花壇。
「柳學長——」一直躲在後面小心翼翼的淩曉月,隨著離花壇越來越近,突然低聲驚呼了一聲。
穿過兩人身邊宛如歸巢的乳燕,一溜煙的跑到花壇前,神色不復剛才的局促緊張,輕鬆愉快的和站在花壇裡面整理花草的少年攀談起來。
「哦!是小月兒啊!」放下手中修剪枝杈的大剪子,柳翰宇伸手推了一下鏡框,溫和地回應道。
「學長,上次真對不起了,我媽媽她……」
「沒關係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嘻!你未來的老婆其實也蠻漂亮的嘛!」望著雙頰飛霞,水汪汪的眼睛裡堆滿戀慕的淩曉月,吉森浩史側首在齊藤哲哉耳邊低笑道。
「哼!」齊藤哲哉瞅著渾身散發幸福光輝的淩曉月,臉沉了下來,心裡頗不是滋味。
「呵呵!」吉森浩史非常瞭解身邊好友那彆扭的個性,心裡好奇淩曉月怎會舍風流倜儻的好友,而就平凡無奇的少年,他不禁用探詢的目光瞅向花壇邊還在忙碌修整花草的少年。
陽光下,處於繁花似錦的花叢中,看來平凡無奇的少年仿佛與附近的花草樹木融為一體,而他的表情又是如此地悠閒與怡然自得。
「他是誰?」不小心沉浸在少年所營造的世界,吉森浩史情不自禁的自語道。
「誰曉得他是從哪裡蹦出來,說不定他是學校請來的花匠呢!」齊藤哲哉盯著和少年親昵交談的淩曉月,憋了半天,心底的醋海早已經氾濫。
「不像。」吉森浩史搖頭,神色凝重的道:「他和這個空間的萬物如此協調,你沒發現他所存在的四周,空氣異常不同嗎?他……恐非普通人。」
「……沒發現。」見少年抓住淩曉月的手,仔細的審視著,一旁的齊藤哲哉已經開始抓狂了。
「……痛嗎?」伸手握住淩曉月的手,柳翰宇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幫她拔去剛才不小心紮在手心上的玫瑰花刺。
「嗯!沒什麼!」淩曉月瞅著柳翰宇欲語含羞。
「給我看看怎麼了……」魯莽的打斷兩人,齊藤哲哉伸手拽過淩曉月的手,粗魯的揉躪著。
「痛!」本來沒多大傷口的手,落到齊藤哲哉魔掌中,仿佛快要被揉碎,淩曉月淚如雨下。
「抱歉!呼呼……不痛哦!」淩曉月梨花帶雨的模樣讓齊藤哲哉愣了一下,手上不自覺放鬆了力量,臉上淩厲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豎起的眉毛也平復了,笨手笨腳的安慰道。
斂下眼簾,柳翰宇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無的笑顏,透過手指尖無意中的碰觸,看透了眼前這彆扭的少年真實心意。
重心戴上手套,他專心致志的修剪枝杈,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歌,憐愛的視線只落在身前的花草樹木上,就連那輕柔的歌也都是為它們而吟唱。
「吉森大哥,你們還在這裡?」歐陽雩笑盈盈的走近眾人。「我們在餐廳等你們半天了!」
吉森浩史淡笑回答:「淩小姐在這裡遇見了朋友,耽擱了一下。」
「哦!是柳學長啊!」側頭看到柳翰宇,抬手拂去肩上髮絲,歐陽雩嘴邊仍掛著一抹不變的淺笑。「曉月,又來打擾你了。」
「……嗯!沒什麼的。」柳翰宇手僵了一下,又迅速恢復原狀。
「我為你介紹一下。」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惡意,歐陽雩伸手指了指齊藤哲哉。「那位是齊藤哲哉先生,日本東興科技集團的繼承人,也是——曉月的未婚夫。」
「……曉月,訂婚了?」柳翰宇一愣放下大剪子,摘下手套,嘴角揚起真誠的笑容。「恭喜啊!齊藤先生,曉月就像我妹妹似的,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
「嗯!哦!我知道了。」手仍緊緊的拉著淩曉月的手,齊藤哲哉有些警戒的揮了揮手。
「……還有,這位是吉森浩史先生,是日本最有勢力的齊齋家的少主。」伸手環住吉森浩史的手臂,歐陽雩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甜笑。
「幸會!幸會!」只是隨意的向吉森浩史點了下頭,柳翰宇已經失去了繼續待下去的興趣,伸手收拾了一下工具,準備離開。
「你好。」吉森浩史不太滿意她那炫耀式的言行,心底減少了以往對歐陽雩的好感,他從歐陽雩手中掙脫,幾步走到柳翰宇面前。「我是吉森浩史,很高興見到你,請問貴姓?」
「你好。」鏡片下,柳翰宇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不冷不熱的答道,「柳翰宇,外語系二年級生,很高興見到你。」
隨意寒暄幾句,柳翰宇丟下這群人離開花壇,沒走幾步,卻遇上了鳳斐黎,從鳳斐黎的身上,他感應到一幅靈欲交融的唯美畫面,柳翰宇神色古怪的瞅了鳳斐黎一眼。「你昨晚又沒回家。」不是詢問而是絕對的肯定。
「你怎麼知道?」鳳斐黎神色一愣,脫口問道,然後忍不住後悔萬分。
「呶!」指了指微敞的襯衫領口,鎖骨上大剌剌、紅豔豔的吻痕,柳翰宇笑嘻嘻的道:「先生,你的他就不會節制點,瞧你,這麼重的黑眼圈,而且你最近又瘦了。」
「你去跟那只野獸說,一見我面就不肯撒手,一整夜都不讓我睡覺。」連忙系上扣子,鳳斐黎臉色微紅,嘴裡不斷地嘀咕道。
「我怎麼知道那只野獸是誰?」鳳斐黎從來沒有和柳翰宇說過他另一半是誰,只是透露是男的,柳翰宇雖然心知肚明,但見他不提自然也樂得裝傻。
「他!唉!我們不提他。」鳳斐黎俊秀的臉上浮起一抹羞澀的紅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剛才怎麼了?你平常在花壇一待可以待上半天,今天一下子就走人!」
「沒什麼,只是心情不怎麼愉快……」柳翰宇小聲嘀咕著。
「我好像看到上回來鴨舍的學妹,旁邊那兩個是留學生?最近只聽說有兩個日本留學生要來,不會是他們吧?」見柳翰宇點頭,鳳斐黎微眯眼,臉上閃過一抹厭惡,柳翰宇知道鳳斐黎有很強的仇日情結,絕對不會說出什麼好聽話。
「讓他們去死好了。」果不其然只見鳳斐黎伸手抓住柳翰宇衣領,雙眼瞪著他警告道:「我告訴你,不許你跟他們交往過密,否則……不要怪我跟你絕交。」
「我知道了。」
知道鳳斐黎仇日心之重已經達到拒用一切日貨,像學生間甚為流行的日本卡通、漫畫之類的,也都在其列,甚至有時聽到日本這兩字都會歇斯底里,真不知是否上輩子曾親臨戰爭現場,所以才會如此深惡痛絕。
不過,柳翰宇是不敢去問他的,先不說鳳據說練了七年的跆拳道、八年的中國武術,就他身後撐腰的大哥就夠受了。
這不,柳翰宇覺得耳後冷風颼颼,迅速推開貼得過近的鳳斐黎。慌忙退後幾步,柳翰宇伸手掏出手機,接通電話小聲申訴道,「大哥,這不是我的錯,你一定要原諒我。好!我馬上把他快遞到你的辦公室,還有今天晚上和瑪利亞說,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好的,我會注意安全……嗯!就這樣。」收起手機,柳翰宇抬眼瞅著鳳斐黎。
「社團有點事需要你儘快處理一下。」
「什麼事?」罕見柳翰宇一本正經的模樣,讓鳳斐黎心底浮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關於我們社團下半年的活動經費,學生會要求你過去協商一下。」柳翰宇壓下心底升起的笑意,正色道。
「……我、我才不去。」鳳斐黎一下子蹦了起來,強搖頭拒絕道。
「可是……如果,你不去,下半年我們不但可能沒有活動經費,甚至連社團活動場地大概都會沒有。」柳翰宇佯若苦惱的道。
「這……」終不能忍心讓自己在學校交的幾個好友,就此流離失所,鳳斐黎咬咬牙點了點頭,「好,我去……」鼓起勇氣轉身離去的鳳斐黎,並沒有看到站在他身後的柳翰宇嘴角揚起的笑容何其狡猾。
「嗨!大哥,鳳他過去了……嗯……是的,不過大哥,你也要手下留情哦!鳳最近都沒什麼精神……呵!我知道了,拜拜……」收起手機,柳翰宇愉快的吹了聲口哨,轉身向後門走去,準備甩開守衛在門口的強生那群蟑螂部隊,找個地方去逍遙一下。
***
從所處地段或許稱不上什麼高尚,但卻是熱鬧非凡的酒吧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來,仰頭看了眼滿天星斗的夜空,頭暈目眩的柳翰宇,開始辨認自己來的方向。
「……爛地方,居然找不到計程車。」走在燈光昏暗的小巷中,柳翰宇不滿的嘀咕著。
晚風吹拂,清冷的街道上找不到白天的喧囂,空蕩蕩的小巷裡只有無家可歸的野貓野狗穿梭其中,柳翰宇步伐淩亂的扶著牆壁,掙扎著走出小巷。
迎面吹來的夜風讓他酒意開始上湧,甩了甩頭,略微清醒的柳翰宇,站在街邊揮揮手。
晚上川流不息的計程車,居然沒有一個停下來,救助一下喝得昏昏沉沉已經找不到家門方向的他,隨意坐在道邊的欄杆上,柳翰宇放棄了找車回去,揚首望著朦朦朧朧的夜空,難耐的愁緒再度湧上心頭。
其實知道太多人的心思,並不是一件好事。說出這番話時,四哥臉上的那抹無奈,此時憶起來顯得如此真實。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自身能力越來越嫺熟的柳翰宇,漸漸地開始接觸到人類內心的黑暗面,嫉妒、憤怒、無奈、苦悶……每一種執念,都讓還不習慣的柳翰宇,生活在痛苦深淵中。
生性外柔內剛的柳翰宇,根本就未曾想過去向誰求救,四兄弟對柳翰宇的自我折磨也都看在眼裡的,但實在是愛莫能助。暗地裡擔足了心,但他們也都知道這條路他必須自己一個人走過去,沒有人可以幫助他。
從懷裡摸出手機,柳翰宇準備讓強生派車來接自己去酒店住一晚。可是電話還沒接通,一輛嶄新的跑車猛然停在他眼前。
「柳翰宇?」微蹙眉,柳翰宇茫然的瞅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模糊的五官和怪異的說話腔調有些熟悉,可是又實在想不起什麼時候和什麼地方見過他。
「浩史——你理這個酒鬼幹嘛!」對白天的事情還懷恨在心,齊藤哲哉降下車窗不耐煩的低吼道。
「柳翰宇,你好像喝多了,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沒搭理齊藤哲哉,吉森浩史伸手扶起柳翰宇。
「浩史!跑車哪有地方裝他啊?!」聞言齊藤哲哉不禁怪叫了一聲,大聲反對道。
「這位先生……」低沉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你是誰?」環顧左右,兩人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一群黑衣男子團團圍住。
「這位先生,您可以把您懷中的那位少年交給我們嗎?」明顯是為首的壯碩漢子,禮貌的詢問道。
「為什麼?」吉森浩史戒備的看著大漢。
「我們是來接他回家的。」看出吉森浩史眼底懷疑,大漢開口解釋道。
「不會吧?!我記得歐陽說,他是只鴨、啊!不,他是特優生,家境很普通。」被吉森浩史瞪了一眼,齊藤哲哉連忙改口道。
「兩位,我無意欺騙你們,我們真的是奉命來接他回去的。」大漢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冷冷回答道。
「可是……」吉森浩史依然不信。
「呵!你、你不是強生嗎?!」被幾人說話聲吵醒的柳翰宇,從吉森浩史的懷裡掙扎出來,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我……我剛才……還在想……要不要給你打電話呢!呃!沒想到,你、你就這麼……來了……呵呵!看來,你似乎有未卜先知的……的能力。」
「小少爺,您不要再跑出來喝酒了,身邊一個人也不帶,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跟族長交代?」扶住搖搖晃晃的柳翰宇,總是面無表情的強生,也忍不住皺緊了眉。
「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你說我幹嘛……不喝個……痛快……」搖頭晃腦的柳翰宇,腳已經軟如麵條,早已挪不動步,把全身的力量壓在強生身上。
「……小少爺,您如果再不節制點夜遊的次數,我將通知總裁押您回島,並強制您休養。」強生彎腰把柳翰宇抱在懷裡,正色的警告道。
「……我知道,我會節制的。」沉默了一會,柳翰宇點頭應諾道,「那你也要遵守承諾,不要把我的近況通知給父親大人。」
「……只要少爺您最近多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盯著柳翰宇的眼睛,強生也開出了條件。
「好的,我答應你們不會任意放你們鴿子。」說話間,強生把柳翰宇抱到停在對面的車邊,打開車門把柳翰宇塞進車裡,回頭向呆站在對街的二人點頭示意後,轉過身坐進副駕駛座。
「他們是誰?」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影,齊藤哲哉忍不住開口道,「他們剛才所說的話,你聽得懂嗎?」
「我也只聽得懂幾句……」吉森浩史面色深沉的道。
「這是哪國語言,奇怪!」精通七國外語的齊藤哲哉,低頭苦思道。
「不用想了,那是上古神魔兩族通用的語言,現在只剩下一族人通曉。」吉森浩史神色悠然。
「上古?神魔?難道你是說……」齊藤哲哉驚愕地回頭瞅了他一眼。
「沒錯。」肯定的點頭道。
「哦!我們真的很幸運,或許我們有幸得見那傳說中的聖地。」齊藤哲哉興奮異常。
「也許吧……」吉森浩史若有所思。
***
「……您說什麼,父親大人?」站在視頻通訊前,莉莉安娜驚訝的望著螢幕裡的中年男子。
「有消息說艾佛瑞納的使者已經降臨世間。」莉莉安娜的父親——亞歷山大,一臉凝重的重複道。
「艾佛瑞納的使者?族中的長老們說,只有擁有預言能力的我,才算是艾佛瑞納的使者啊!怎麼還會有其它的人呢?」莉莉安娜不明白的問。
「你的能力大部分遺傳自你的母親,這代先知其實根本就沒有出現,你只不過是過渡時期的代替品而已。」亞歷山大冷酷的點清事實。「說,最近島上是不是有什麼異動?」
「……沒有什麼變化。」雖然已經習慣了父親的冷血無情,莉莉安娜仍舊難過的低下頭。
「沒有?」亞歷山大微蹙眉,沉吟著。
「哼!怎麼會沒有,族長大人失蹤十七年的寶貝兒子,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不知何時進來的黛絲娜,不懷好意的插嘴道。
「什麼?弗瑞德的小兒子找到了?」亞歷山大臉色一變,責怪道:「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沒有早通知我?」
「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莉莉安娜不解的道。
「你懂什麼!那小子是弗瑞德唯一合法的婚生子,他對我的計畫是個阻礙。」亞歷山大厲聲道。
「你的計畫?哼!你不就是想把寶貝女兒嫁給他,將來你好……」黛絲娜不以為然的揭底道。
「閉嘴!」亞歷山大惱羞成怒大吼道,「莉莉安娜,你想辦法多接近弗瑞德,我看得出你喜歡他,我自是樂見其成,只要弗瑞德娶了你,我們在薩德羅斯的地位就會牢不可破。好了就這樣,下次見。」
哼!老奸巨猾的傢伙。黛絲娜瞅著黑下來的螢幕,暗罵道。
「莉莉安娜……」側首瞅著泫然欲泣的莉莉安娜,黛絲娜眼睛一轉,揚眉諂媚的笑道:「我知道弗瑞德大哥最近常去哪裡,我們偷偷去見他怎麼樣?」
「可是……」莉莉安娜遲疑道,「按規定我是不可以隨意離島的。」
「好了,長老們最喜歡你了,你去撒個嬌,就沒問題了,快去吧!」推著莉莉安娜走出門外,黛絲娜小聲在她耳邊誘惑道:「你不是想見弗瑞德大哥嗎?難道你真的不想嫁給他嗎?」
「好,我去。」咬咬牙,總是優柔寡斷的莉莉安娜,終於下定決心追求自己的幸福,當然她不會知道,在她身後,有一狼一狽正在算計著她。
「……表叔,我說服了你女兒離島去追弗瑞德,你要怎麼獎賞我啊?」再度接通視頻通訊,黛絲娜微挑細眉,嬌聲的問。
「我會在瑞士銀行的帳戶裡匯進一筆治裝費,巴黎郊區的那幢別墅,也會在近期內過戶到你的名下。」亞歷山大有別於剛才的面無表情,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只要你把事情辦好,我怎麼會虧待你呢?親親,你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哼!我們一年多沒見了,我想你恐怕早就把我給忘到腦後去了。」噘起紅豔的唇,黛絲娜一臉嫵媚的斜睨了亞歷山大一眼。
「……小妖精,等我們再見時,我會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思念是多麼地強烈。」亞歷山大的影像再度從螢幕上消失無蹤。
「呸!你以為這樣就能控制得了我?哼哼!等我把弗瑞德弄到手,坐上族長夫人的寶座,我就讓你和你那個白癡女兒一起化作海上的泡沫……」收起臉上的媚笑,黛絲娜臉上閃過一抹陰狠。
第九章
近來被弗瑞德抓去當免費勞工的瑞卡爾,還有被瑞卡爾拉去作陪的亞森不但時常要去當空中飛人,還要參加仿佛永無止境的各項評估會議,因此兩人經常三餐不定。
這不,剛結束了國際連線會議,兩人筋疲力盡的從文件山裡爬出來,吃飽喝足後,兩人一臉滿足,斜靠在沙發背上親昵地靠在一起,神色悠閒的交談起來。
「有些奇怪……」心思縝密的亞森,若有所思的低語道。
「奇怪什麼?」伸手撩起亞森垂落肩頭的秀髮,輕嗅發間淡雅的香氣,瑞卡爾漫不經心的答道。
「父親大人為什麼會舍成熟穩重的大哥,而選行事過於莽撞的你?」
「我或許莽撞,不是還有你這個保險在嗎?」
「糟了!被算計了,真是老奸巨猾。」
「哈哈……我倒是無所謂,只要父親大人同意把你交給我,他讓我做什麼我都幹。」
「匡當……」
在二樓小客廳沙發上交纏在一起的兩人,被瓷器摔落的聲音打斷猛然抬頭,看見柳翰宇磕磕碰碰走上樓,瑞卡爾無可奈何地鬆開手,亞森起身合攏敞開的外衣,順了順淩亂的長髮。
「小五,你酒又喝多了?」有些心痛的瞅著渾身酒氣的柳翰宇,亞森起身扶著搖搖晃晃的他走到沙發邊坐下。
「沒有,我沒有喝多,我神志還是非常清醒的。我……還真希望自己能喝醉,這樣就什麼也聽不到了,什麼都不用想了。」斜倚在沙發扶手上,柳翰宇臉上充滿痛苦。
「小五,我想你還是回族裡調養一年再出來吧,我怕這樣下去你會受不了,弄不好會崩潰的。」坐在扶手上,瑞卡爾微沉吟道。
「不——」柳翰宇固執地搖了搖頭,「你們現在不都好好的嗎?為什麼我就要回島上去?」
「小五,你跟我們是不同的。」蹲在柳翰宇身前,亞森伸手拿下柳翰宇鼻樑上的眼鏡,撥開他垂肩長髮,露出小巧精緻的五官。
「你的母親和我們的父親皆是純薩德羅斯家族的能力者,我們的母親則是族裡從外界搜羅來的天生能力者,我們的體質有百分之六十遺傳自母親。」伸手把柳翰宇攬在懷裡,瑞卡爾接話道。
「再則從懂事起,我們就開始學習如何控制自身的能力,而你卻不同,你從一降生就被人偷抱出走,本身的能力也被下意識壓抑。而封印卻又提前一星期被開啟,你幾乎沒有一點事前準備。」亞森起身坐到另一面扶手上,再度攏了攏他的長髮解釋道,「在族裡,大多數人都知道如何防備被人讀心,而島上的人心裡也沒有那麼多的欲望。」
「外面的人就不一樣,人類心底的黑暗與貪婪是無窮無盡的,這種負面心理對脆弱的人來說是最可怕的毒藥,堅強是救助你自己唯一的辦法。」瑞卡爾敞開心引道柳翰宇去探索他的過去,希望能幫上他一點忙,亞森也伸手攬住他的肩,同樣敞開心扉。
「……二哥、三哥,你們除了彼此之外,可曾愛過別人?」心底的混亂微微平復,柳翰宇抬起頭神色還是有些茫然。
「愛別人?」輕撫柳翰宇的頭頂,瑞卡爾沉聲道,「我可以對吾神吾主發下誓言,我對森的愛勝過世間一切萬物,沒有任何人或事物,可以把我從他的身邊帶走。」
「呵!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收回專注在瑞卡爾身上的視線,亞森輕柔笑道,「我曾愛上過一個非我族類的女孩,那時我還是個八九歲的孩童,她則是個剛出道的童星。那時我並不具備讀心術,雖然具備一些遺傳自母親的小把戲,但是我很早就學會去隱藏。她很會演戲,七八歲就已經非常世故,知道如何利用天真無邪的外表戲耍身邊的人……」
「好了,不要再提起那個專會演戲的臭婊子。」瑞卡爾不滿的攔阻道。
「……上高中的時候,我曾經很單純的愛上一個人,後來明知道她的所作所為皆是騙人的手段,可是全心的付出已經無法收回。這一直以來,都只是埋在我心底的傷痕,本以為隨著時間流逝,會忘卻那份傷害。可是沒想到再次相遇,我卻發現,對她,我仍無法忘情。」埋首在亞森的懷中,柳翰宇雙肩微微顫抖著。
「……」兩兄弟面面相覷,父親對小五那罕見的獨佔欲說明了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只不過心照不宣罷了。
「父親大人可知道?」瑞卡爾小心的問。
「不,他答應過我,沒有我的同意,絕不會去讀我的心思。」柳翰宇搖了搖頭。
暗舒了口氣,兄弟倆心意相通,決定在父親回來之前,把小五藏在心底的陰影徹底根除。
「小五,你不要想太多,今天睡我房間,我們兩個陪你睡。」瑞卡爾起身伸手把柳翰宇抱進自己的房間。
「嗯!小五,今晚不要想那麼多,好好睡一覺。」亞森幫柳翰宇換上自己的睡衣,然後趴在床邊柔聲安慰道。
見柳翰宇終於合上雙眼沉沉睡去,亞森和卡瑞爾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順手輕輕合上房門,抬眼映入眼底的是靠在對面牆壁上,一臉擔憂的修和依然面無表情的特洛。
「小五恐怕要受不了了。」亞瑟壓低嗓音。
「嗯!是啊!這幾日我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修臉上的擔憂又添了幾分。
「那個笨蛋,實在不適合在外面生活。」雙手環胸靠在牆上的特洛,臉上依然是一貫的不耐,但眼底的關切之意也是難以遮掩的。「最好馬上送他回島上。」
「小五性子倔強,絕不可能這麼乖乖的回島上去的。」瑞卡爾無奈的插嘴道。
「哼!我想把他直接交給父親大人處理就成。」特洛不以為意的冷笑道。
「我看啊!父親大人恐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不如先簡單的把小五的讀心術封印上,然後我們優先要解決的是小五以前的初戀情人……」亞森開口建議道。
「初戀情人?!」不敢置信,兩人異口同聲的低吼道。
「沒錯!小五的初戀情人出現了。」瑞卡爾加重語氣重複道。
「她是小五高中時期喜歡的人,名字似乎叫歐陽什麼的。」亞森補充道。
「你剛才是不是又讀小五的心了?!」
「沒辦法,總不能沒個目標就去行動!再則如果讓父親大人發現此事,大家都麻煩。」
想到父親,四兄弟臉色越加難看,最終達成協定炮口一致對外。
***
延宕了幾天,還是沒有討論出一個對付歐陽雩的辦法,兄弟幾人聚在學生會辦公室裡愁雲慘霧。
「唉!再不處理,父親大人就要回來了。」端著茶杯,亞森從內室走了出來,眉宇間也多了條皺褶。
「……反正,父親不是向小五保證不讀他的心嗎?或許沒問題啊!」瑞卡爾異想天開的道。
「……笨!」亞森走到瑞卡爾身邊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抬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父親大人雖然答應不讀小五的心,可是他並沒有說不讀我們和強生等人的心,你心裡應該清楚,父親大人的能力有多強。」
「切!那個奸猾的老頭子。」揉揉腦袋,瑞卡爾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我現在不擔心父親大人發現什麼,因為他還有一個星期才回來,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莉莉安娜將在明天早晨抵達。」修停筆摘下眼鏡,神色冰冷的宣佈道。
「什麼?」不止瑞卡爾面露訝異,就連歷來亞森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族裡傳來的消息,明天清晨六點莉莉安娜將抵達機場。」修揚揚手中的檔,神色有些疲憊的道。
「天啊!她沒事來給我們添什麼亂啊?!」瑞卡爾不滿的大吼道,站起身向外走去。
「去哪裡?」
「去為我們偉大的先知安排住處,再去機場協調飛機降落前的各項事宜,還要派人策劃明天清晨封鎖解除後湮滅證據的後續工作……真是的,沒事盡給我添亂。」拉開門瑞卡爾不滿的摔上門而去。
「呵呵!老三這些日子越來越沉穩了,做事也有條不紊,看來父親大人沒有看錯人。」修揚眉輕笑道。
「哼!還不算成熟,辦起事像頭沒拴住的野馬,顧前不顧後的。」亞森微哂,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呵呵……有你在他身邊,一定能勒住他的韁繩,讓他不至於走進岔路危害人間。」修從桌後繞出來,伸手拍了拍亞森的肩道。
「老奸!明明是你的工作,卻丟給我們。」亞森橫了修一眼,不滿的嘀咕道。
「呵!我們回去吧,準備迎接我們的公主殿下大駕蒞臨。」佯若未聞亞森嘴裡的抱怨,修率先離開。
「唔!這回越來越熱鬧了,弄不好父親大人會提前趕回來,那可就好玩了。」亞森在修的後面走出學生會。
「轟隆!」已過了雨季的晚秋,卻下起了罕見的暴風雨,樹木在狂風中搖曳,黃豆大小的雨滴敲打窗戶,不平靜的夜晚仿佛在昭示著風暴的來臨……
第十章
柳翰宇,最近非常的鬱悶,鬱悶的看什麼都不順眼,見什麼煩什麼,甚至心底還有種瘋狂的破壞欲。
這實在是因為他被困在這間酒店的頂樓,已將近半個月之久。一開始的新鮮感都已消失,遠眺的情趣也不復存在,看著眼前透明的落地窗,他有種衝動想拿起身後的椅子扔過去,出許能就此打通一條出路來。
不過他心裡明白就算真的能打碎玻璃,他還是沒有從四十層大廈的頂樓跳下去的勇氣,更何況眼前的窗戶根本就是防彈的玻璃。
「搞什麼鬼!」柳翰宇曲腿坐在厚厚的長毛地毯上,眉宇間盡是幽怨。「一個大男人,竟然為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起彆扭……簡直跟小孩子沒兩樣嘛!」
「嘻嘻!小五,你在抱怨些什麼呢?」斜靠在門邊的亞森,忍俊不禁道。
「沒什麼。」攏了下身上敞開的衣襟,柳翰宇回過頭幽怨的斜睨了亞森一眼。
「……噗!咳咳……」瞅著長髮飄飄臉上堆滿了抑鬱的小臉,亞森強忍著湧上來的笑意。
「要笑就笑好了。」神色鬱鬱的柳翰宇從地上爬起來,隨意的趴臥在寬大的雙人床上,瞟了似笑非笑的亞森一眼。
「哈哈……天啊!你臉上那個表情,實在是像極了遭人拋棄的怨婦。」趴在門框邊,亞森狂笑不已。
「我不像怨婦,我倒覺得有幾分像童話故事中那個身居高塔的長髮公主。」柳翰宇沒理會亞森調侃,自嘲的回答道。
「哈哈……呃!咳咳……」笑得險些岔氣的亞森滑坐在地上,趴在膝上努力的壓抑著心底不斷湧上來的笑意。
「弗瑞德什麼時候會離開這裡啊!」等著亞森笑夠了,趴在床上的柳翰宇悶悶的問。
「父親大人咧!恐怕最近是不可能離開了。」亞森以同樣的姿勢趴在床上,伸手輕撫柳翰宇敞落在被褥間的長髮。
「哇!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自由啊!」柳翰宇哀嚎著。
「近期內是不可能了。」亞森一臉同情的道。
「啊……我要受不了了,把我困在這巴掌大的地方,我快要無聊死了啊啊……」柳翰宇猛然跳了起來仰天長嘯道。
「輕點喊,一會把父親大人喊來了,那可就熱鬧了。」閑閑的掏了掏耳朵,亞森靠在床頭上悠閒警告道。
「他……今天不是有國際會議,一早就出去了嗎?」柳翰宇縮了縮肩,回頭瞅瞅緊閉的房門有些膽怯的問。
「哈哈……」亞森抱著肚子在床上滾成一團。
「你又嚇我!」橫了笑得囂張的亞森一眼,柳翰宇隨意的坐在床角。
「好了,說正經的……」亞森坐直身體,正色的問:「小五,我就開門見山挑明說,你和父親大人的關係,族裡的那群老頭子或許還不知道,可是我們兄弟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來族裡對能力者選擇伴侶的事情,一般是不會任意插手的,最多提提建議也不會正面干預。因為,族裡的能力者已經非常稀少,不會希望失去任何一個。再則,能力者的精神和體格或許都很強悍,可是心靈卻異常空虛,如果沒有知心的伴侶與之相伴,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那後果將是難以想像的。」
「而族裡對同族血脈聯姻之事,也同樣不反對甚至樂見其成,像你母親和父親大人就是如此。當然族裡也不反對同性婚姻,像我和你三哥的關係早已是族裡公開秘密。」
「但是你和父親的關係恐怕會在族裡造成很大的震撼,這不僅因為你們是父子關係,還有個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和父親都是嫡系血脈,而你又是父親唯一的合法婚生子。你是家族既定的繼承人,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將意味著嫡系血脈斷絕,族裡的長老們是絕對不會允許此事發生的。你們將面對全族人的反對與指責,告訴我,小五,你愛父親嗎?你願意和他一起去面對未來的一切嗎?」
「……」雙手抱膝縮成一團,柳翰宇神色中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是否愛他,他抱我的時候,我只是覺得很舒服、很安心,就像在母親的懷抱中,我不不必去思考,因為我知道他會為我撐起一片天。」
「我也知道我們的關係違反了道德倫常,可是我無法離開他。我習慣了他每天一通電話,接不到我會日夜輾轉反側。夜裡,他會霸住我所有夢中世界,讓我無力思考任何事……」
「……」亞森抬眼看了看,不知道何時站在柳翰宇身後,一臉柔情似水瞅著他的弗瑞德,繼續問道,「我記得你曾提過的初戀情人,如果有一天她回頭找你,你會接受她嗎?」
柳翰宇不語,若有所思的望著床頭的油畫不語,弗瑞德抬眼狠狠的瞪著亞森。
「不會,我心裡明白她會接受我,也只是在利用我,心機如此深沉的女人,其實並不適合我。」過了半晌,柳翰宇堅定地搖了搖頭。
「呵!我的問題沒了,以後的事就是您自己處理了。」亞森朝著弗瑞德擠眉弄眼,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誰?」瞅著逐漸融入空氣中的亞森,柳翰宇楞了一下。
一雙手臂把他圈入懷裡,熟悉的氣息把他團團包圍,灼熱的狂吻隨之落下,靈巧的吻、狂熱的吻,在他的每一吋肌膚上留下一串炙熱的火花,熟稔的流連在他的敏感地帶,並把他捲入那無邊的欲望之海……
***
吹著口哨,亞森雙手插兜,悠然地穿過長長的回廊,繞過造型典雅的石亭。走進學生會所在地,輕快的爬上二樓。
抬手剛要推開正對著樓 的學生會會長室大門,可是門突然開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眉宇間有幾分怯懦的少女向亞森深深鞠躬,然後飛快的跑下樓梯。
「大哥,那個女孩是誰?我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啊?」亞森有些迷惑不解,抬手推門而進,若有所思的問。
「啊!是小五以前高中的學秣,想問問小五最近怎麼沒來學校。」坐在辦公桌的後的修,慢條斯理的答道。
「哦!你不會告訴她小五病了?」隨意依靠在柔軟的沙發上,亞森懶洋洋的問。
「是啊!」修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瞅了亞森一眼,遲疑的道:「不過,我看她挺可憐的,就把小五住的地方告訴她了。」
「哦……什麼!」聞言亞森忍不住跳了起來,「你嫌小五那裡不夠熱鬧是不是?還給他添麻煩?」
「……你知道,我對女人的眼淚向來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修苦笑道。
「還有誰?你還跟誰說了?」不耐的來回踱步,亞森追問道。
「……還有鳳,和他社團的人。」
「啊?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嗎!」亞森狠狠地瞪了修一眼,轉身向外奔去。
瞅著風風火火消失在自己面前的亞森,修無奈的搖了搖頭。
***
接到鳳斐黎的電話,柳翰宇用盡一切手段,才爭得弗瑞德的同意,和幾位好友在樓下餐廳相聚。
打發走大部分的保鏢,只有強生實在是無法說服,柳翰宇只好讓他跟著。遠遠的看到那幾道熟悉的背影,柳翰宇興奮不已……「嗨!鳳,你們來了。」伸手拍了背對著自己的鳳斐黎的肩,柳翰宇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
「柳──」鳳斐黎、傅羽幾人也開心的瞅著柳翰宇。
「你還好嗎?聽說你病了,可是感覺你很有精神啊?」
「快放假了,你再不去學校小心被當。」
「我找人幫你拷貝的課堂筆記,你好好看。」
「對了,還有老師留的……」
「停!」柳翰宇連忙揚手讓幾人住嘴,苦笑的瞅著他們。「我沒事的,你們看得出來我不是生病。」
「那你為什麼請病假。」鳳斐黎疑惑的瞅著他。
「我不適應外界的生活,我的父親希望我休學回家休養。」
「不適應?什麼意思?」
「我……」柳翰宇遲疑了一下。
「小少爺的五官感覺比普通人強百倍,污濁的空氣和雜亂的噪音,讓小少爺無法適應。」站在柳翰宇身後的強生突然插嘴道。
「強生,你不要像根木頭似的杵在我後面,找個地方坐下。」白了多嘴的強生一眼,柳翰宇命令道。
「是──」恭謹的垂下頭,強生隨意的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柳翰宇的後面。
「柳──他的意思是,你有……超能力?」鳳斐黎靠近柳翰宇低語道。
「嗯!在幾個月前才發現的,是家族遺傳。」柳翰宇一臉歉意的望著眾人。「不告訴你們是因為不想你們疏遠我。」
「怎麼會啊?!你過慮了,不管你有什麼與眾不同,你還是我們的朋友啊!」幾人異口同聲的道。
「超能力,呵呵……柳,你知不知道這期彩票頭獎多少?」蕭湘興奮的搓了搓手,湊到柳翰宇跟前神秘兮兮的問。
「切,我又不是預言家,我怎麼知道。」抬手把嘻皮笑臉的蕭湘推到一邊,白了他一眼。
「那……今天的股票上揚的趨勢是?」傅羽也湊了過來好奇的問。
「我又不是股市分析師,我哪裡知道。」瞥了雙眼閃爍著燦燦金光的傅羽一眼,柳翰宇低吼道。
「那你能力一定眼爛。」寒冰豔給柳翰宇做了評價。
「好了,都別鬧了。」鳳斐黎站出來主持正義,抬眼看著一臉感動的柳翰宇,他突然問道:「柳!你知不知道,今年期末考試題目都是什麼?」
「……」面無表情坐在柳翰宇身後的強生,瞅著眼前打鬧成一團的五人,深覺中國有句古語說得甚是有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少爺交的幾個朋友思維方式都蠻怪異的。
「學長──」驚喜叫聲突然響起,五人猛然回頭,只見身著白色洋裝的淩曉月掙脫男伴的手臂就要奔過來,沒想到走到一半又被甩在後面的男伴追上牢牢地鉗制在身側。
「學長,你、你的身體還好嗎?」雖然無法靠近柳翰宇一步,淩曉月仍不放棄,直盯著柳翰宇看。
「啊,沒什麼,我好多了。」柳翰宇微微一笑,注意到淩曉月身邊的男伴的吃人視線,微微苦笑,大聲吩咐道:「強生,我的朋友比較多,你去吩咐一下劉經理在樓上餐廳給我們開間包廂。」
「是!」恭敬的點了下頭,強生掏出手機開始安排。
「走,我們到門庭那裡等一下。」一手拉著鳳斐黎,一手搭在蕭湘的肩上,柳翰宇決定不當電燈泡,大步前行,沒發現淩曉月一臉的黯然。
「哇!柳,這麼大酒店,一桌席下來,可是不少花費!你不會想讓我們留下來幫忙刷碗吧?」站在門庭中間電梯前,蕭湘開玩笑道。
「不用,這些小錢我還出得起,你放開懷吃就好。」柳翰宇笑嘻嘻的拍了拍蕭湘的肩。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蕭湘笑得更加燦爛。
「咱兄弟還客氣什麼。」心裡突然覺得怪怪的,柳翰宇漫不經心的瞥了酒店大門一眼。
一名身穿黑色風衣,戴著黑墨鏡的男子正通過自動門走進酒店。柳翰宇心底暗笑,進酒店還要戴墨鏡,耍什麼酷啊!當他視線落到男子的手上時,柳翰宇神色劇變,大喊道:「趴下──「
隨手把站在他左右的鳳斐黎和蕭湘推進正好打開的電梯裡,並迅速蹲下身把其它人絆倒。
「噗噗……」密集的子彈從眾人頭上掃過。
柳翰宇夾著寒冰豔,撈起傅羽把他們帶到酒店門庭左側用來裝飾的雕像後面,身手不凡的齊藤哲哉自然不用柳翰宇擔憂,抓住淩曉月早躲到另一座雕像後面。
在後面打電話的強生迅速掏出手槍還擊,其它在附近巡視的保鏢也迅速的趕了過來,擋在柳翰宇身前,並拔出隨身攜帶的手槍開始反擊。
「這是沖誰來的?」鬆開手臂,柳翰宇把傅羽和寒冰豔放開,在保鏢群的簇擁下走到被打成馬蜂窩的殺手身前,柳翰宇忍不住側首問強生。
「還不清楚。」瞅著正小心翼翼走上前檢查屍體的保鏢,強生答道。
「宇,你怎麼樣?」強生和蕭湘從電梯裡跑出來,沖進保鏢群抓住柳翰宇的肩上下打量著。
「沒事了,你們還是去看看寒吧,她似乎受了點驚嚇。」伸手指了指靠在傅羽肩上面色慘白的寒冰豔。
「我沒什麼,只是被剛才的槍聲嚇到了。」揮了揮手,寒冰豔有些虛弱的道。
「我們先上去!剩下的事情讓專家們處理好了。」抬眼掃了圍上來的人群一眼,柳翰宇當機立斷道。
「小少爺,您們還是從專梯上頂樓吧,現在還沒弄清殺手的來意,在安全區我們比較好防禦。」強生引道幾人走向一旁的專梯。
「我不喜歡被一群人盯著吃飯,一點氣氛都沒有。」眉頭皺得緊緊的,柳翰宇一臉的不情願。
「小少爺,緊急時期,請您多多配合。」強生嘴角有些抽搐,無奈的道。
「啊!抱歉,我趕時間……」電梯門剛剛打開,身後一名男子斜插了進來,向電梯門擠去。
「站住,這是貴賓專用電梯,請你去其它普通客用電梯。」一個保鏢拎住那名莽撞的男子後領。
「可是,我有急事啊!」被吊在半空的男子努力的掙扎著。
「放下他。」不希望引起太多注意,強生走了過去。「抱歉,這位先生,您恐怕無法搭乘這座電梯,因為它是直達頂層的,你還是去另一邊坐其它的……」
「嘻!」從男子身邊經過,柳翰宇幾人好奇探道,瞅了大汗淋淋的男子一眼,嘻笑著走進電梯。
柳翰宇一走進電梯,身邊的保鏢開始放鬆警愓的那一刹那,仍在和強生辯解不休的男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飛刀,並無聲無息的甩了出去。
正和鳳斐黎靠在一起小聲低語的柳翰宇,突然覺得眼前寒光一閃,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飛刀已到達胸前。
「不──」剛走進酒店的亞森正好看到這一幕,可惜!所有的人都來不及搶救,飛刀已經稍然無聲的刺進柳翰宇的胸口。
「叮……」隨著寶石的破裂聲響起,柳翰宇身體裡爆發出一耀眼的光芒。
他是誰?沒有人能解釋眼前所見的情景,站在光圈中的柳翰宇,已不再是平常那副平凡的少年之姿,瀑布般黑髮張揚的在空中飄蕩,湛藍的雙眸散發空靈的氣息,本來空無一物雪白的額心,漸漸浮現出類似豎立眼睛的花紋。
四周刺眼的光芒漸漸地轉換成柔和藍光,而此時站在光芒中的柳翰宇既非男也非女。
「他是你最正確的選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柔和笑容在柳翰宇的嘴角展開,注意著淩曉月的眼神空靈透明。
「……回去告訴你那可憐的主人,他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他耗費心醉努力追求的東西。」盯著跪在地上顫抖的殺手,柳翰宇說完這句話,腳一軟向後傾倒,弗瑞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伸手把他緊緊的擁在懷中。
「森,後面的事情都交給你了。」弗瑞德簡單的交代一句,抱著柳翰宇消失在空氣中。
「歹命!」其實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只有五六秒鐘,此時亞森也才剛趕到電梯門前,而弗瑞德已經抱著柳翰宇消失無蹤。
亞森迅速下命令把殺手看押起來,然後走進電梯,在電梯合上那一刹那,所有見節剛才那幕的人,都會忘記所見的一切。
***
「嗯!我很忙,你們有什麼想問的請快點問,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儘快處理。」把眾人領進一間小型會議室,亞森手裡拿著一支電話,脖子上還夾著另一個電話筒,另一隻手快速的敲著會議桌上手提電腦的鍵盤。
「你和柳是什麼關係?」鳳斐黎第一個耐不住蹦了出來。
「我是他的三哥,當然是同父異母的那種。」放下夾在脖子上的話筒,亞森又拿起另一個話筒。
「剛才那道光是怎麼回事?」蕭湘也緊接著問道。
「唔!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我們的父親在小五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剛才你們所見的應該是他能力突然爆發,能量產生某種質變。」停下手上的動作,亞森沉思了一下回答道。
「那,容貌的變化也是因為能力突然爆發?」
「是,也不是,一般封印解開後容貌是會發生一點變化,小五現在的容貌是封印解開後的模樣,只不過為了他上學方便,我在他的眼鏡上動了點手腳。」亞森下達了最後的一道命令,也放下最後一通電話。
「我們還能見到柳嗎?」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鳳斐黎慌忙的問道。
「當然,只要我們的父親大人不反對,你們隨時可以再見到小五。」雙手環胸,亞森語帶玄機的回答道。
「他以後還會來學校嗎?」隱約聽出什麼,傅羽忍不住追問道。
「不可能,小五的神經很脆弱,並不適應外異的生活,再加上先知的能力,呵呵!這輩子他甭想離開島咯!」
有些幸災樂禍,自從亞森知道是柳翰宇把自己和瑞放爾拉下海,就一直想找機會修理他一頓,可是他一直在父親的勢力範圍內,所以沒什麼機會動手,這回終於能整到他,真是樂死他了!
「二少爺,族長的座機安排好了?」強生敲敲門探頭詢問道。
「安排好了,隨時可以起飛。」低頭掃了眼螢幕,亞森答道。
「請二少爺召回其它幾位少爺,族長決定撤離這片土地的一切投資與資產。」
「什麼?父親大人也太瘋狂了吧?!這會造成多大動盪啊,不行,我要去跟他談談……」跟在強生的身後走出去,拉住剛趕來的修的手臂,把他推進會議室,不負責任的把一切後續事情扔給他,自己跑去找弗瑞德理論去了。
「──父親大人,請等等……」亞森好不容易在頂樓的直升飛機場趕上弗瑞德。
「森!有事嗎?」神色陰沉的弗瑞德冷冷的瞅著氣喘吁吁的亞森。
「父親大人,聽說您要撇出一切投資和資產?」
「是的。」
「可是,您知道你這麼做會造成股市多大動盪,許多企業會因此倒閉。還有我們的損失……」
「這些我都不……」
「父親──」看出弗瑞德眼底風暴已經形成,亞森知道父親已經把他的任性發揮而淋漓盡致的階段,恐怕無人能改變他的主意。
「不要……」就在亞森準備放棄勸阻時,在弗瑞德懷裡的柳翰宇突然開口道。
「求你不要這麼做,我不想因為我而造成無數家庭破裂,不要……」昏昏沉沉的柳翰宇,強打起精神哀求道。
「……撤一半……」拋下這句話,弗瑞德抱起柳翰宇鑽進直升機。
「萬分感謝!唔!這回我私下的投資,損失可能會小一些。」手上傳來手機震動,亞森邊小聲自語邊接電話。」喂!什麼?啊!我知道了……」
「父親大人──」催促著前座駕駛員起飛的弗瑞德,不耐的瞪了眼不知為何也竄上直升機的亞森。「還有什麼事情?」
「剛收到的消息,神魔島周邊突然刮起颶風,島嶼已經被徹底封閉,恐怕我們近期內有家不能歸了,父親大人。」亞森關上直升機門,示意駕駛員改行返回他們在郊外的家。
「怎麼會封島?」弗瑞德無法相信的高挑濃眉。
「誰曉得?傳聞幾百年前也曾發生過此類事件,島四周佈滿了死亡漩渦,船進不去也出不來,島上空也不往刮著颶風,能力者也無法用飛行術從裡面出來,整整封島三個月。」亞森側首沉吟回憶,他記得族裡的奇聞軼事裡似乎有些類的記載。
「對了,那時候聽說是因為有未知危險,將威脅到已降臨塵世間的神子性命,才造成島嶼自動封閉不管外人還是本族人都拒之門外。這次,不會也是……」亞森側首瞅著柳翰宇額上仍未完全消失的賢眼圖案,若有所指的道。
「閉嘴,不可能那麼巧,再說如果他真的是神子,島又怎麼可能把他也拒之門外!」弗瑞德橫了亞森一眼,反駁道。
「問題是父親大人,您應該知道按祖上的規定,先知是不允許任意離開神魔島的,可小五他……」亞森遙回的暗示道。
「……」弗瑞德面色陰鬱一言不發。
昏昏欲睡的柳翰宇,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了亞森一眼,虛弱的開口道:「你的愛情之路,將會走得很辛苦。」
「什麼?」柳翰宇說完就徹底昏睡過去了,為此摸不到頭緒的亞森頭痛不已。
他知道,族中歷屆先知都有個怪癖,就是族裡能力者的未來只能看一次,絕不再重複,因為下次很可能將不再準確。
不提亞森終日猜東想西疑神疑鬼,直升機已經在郊外大屋上空盤旋,在指示燈的引導下,向後院草坪緩緩降落。
終章
柳翰宇從睡夢中醒來,只覺得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一直厭煩的蟑螂部隊,一口氣翻了三四倍,門口守衛的保鏢從兩名變成十二名,大宅四周佈滿了密密麻麻全副武裝的黑西服大漢。
放下垂幔,柳翰宇抱著柔軟的枕頭,窩回大床盤腿坐在上面,努力回憶他昏睡中所見到那一場場一幕幕,仿佛無色彩的黑白默片。
雖然服飾和背景都在不斷變化,但不變的是兩個同樣忍受著寂寞相互追尋的人,總是彼此擦肩而過。
不知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一種懲罰,兩人總是在其中一人的最後一刻相遇,隨曲面對彼此的生死離別,從此一個在生的世界中痛苦,另一個在死的世界中無奈,一年年一世世,沒有一世能夠例外。
柳翰宇實在想不起那兩人具體容貌,但直覺告訴他,這兩人的命運跟他有著莫大的關係。把頭埋進枕頭裡,柳翰宇突然覺得頭痛要命,忍不住呻吟出聲……
「宇兒,你怎麼了?」耳邊傳來弗瑞德焦慮的聲音。
「是……沒什麼,只是覺得頭很痛。」抬首見到一臉緊張不已的弗瑞德,柳翰宇不知為何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伸手環住弗瑞德的腰,柳翰宇軟軟的趴在他懷裡輕聲低語。
「啊!沒事的,可能是因為能力突然爆發,讓你一時無法適應,才造成頭痛,多休息些日子就好了。」輕拍柳翰宇的脊背,弗瑞德柔聲安撫道。
「什麼能力?你不是說我是具守護之力的百花使嗎?而我覺得現在我已經可以適應這種能力,怎麼還會發生能力突然爆發的事情?」柳翰宇疑惑不解的抬頭看著弗瑞德。
「是這樣的……」抱起柳翰宇,把他平放在柔軟的被褥上,弗瑞德拂開他的長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是罕見的雙屬性能力者,除了百花使外同時還是……」弗瑞德遲疑的停頓了一下。
「還是什麼?」柳翰宇困惑的瞅著突然不語的弗瑞德追問道。
「……還是族裡期待已久的先知。」緊握著柳翰宇的手,躊躇了老半天的弗瑞德開口道。
「先知?」陌生而又熟悉的名稱,柳翰宇迷惑的側首瞅著弗瑞德陷入沉念,眼睛突然一亮開口問:「不會就是那些具有預知能力的人吧?」
「差不多的意思,只不過族裡的先知分兩種,一種是能夠看透重重迷霧領導族人渡過一切艱險的先知,另一種則是能力相比下比較普通、屬於過渡時期的先知。」弗瑞德邊解釋,邊溫柔的瞅著聽得一臉茫然的柳翰宇。
「族裡的現任先知就是過渡時期的產物,而你,就是族中期待已久的先知。」
什麼過渡時期的先知?什麼期待已久的先知?不都是先知嗎?能有什麼不一樣啊!柳翰宇聽得實在是不明所以,眼巴巴的瞅著弗瑞德發呆。
「呵呵……」
坐在床邊依在床柱上,弗瑞德從柳翰宇堆滿問號的雙眸中,看出他的不解與困惑,輕笑著為他解惑道。
「族裡的正統先知具有看透一切命運走向的能力,也就是說,他能夠預知所有族人的命運,而過渡時期的先知,就只能知道一些浮表的命運,他只能知道普通人的命運,而我們能力者的命運他無法預知。」
「可是……」柳翰宇還是似懂非懂,遲疑的問道:「問題是我不覺得我能看到誰的命運啊?首先,我就看不到你的未來啊?」
「那不是很好嗎?任何先知都看不到自己的未來,這就說明我的未來是與你密不可分。」弗瑞德俯身把柳翰宇緊緊的擁在懷中。
「再則,先知也不是隨時都能看到未來,而是需要一定的契機,有時還需要有不同的時辰和不同方位等等,當然現在的你可能還無法理解,等我們回到島上,有長老們的指引下,你很快就會適應的。」
看出柳翰宇越聽越糊塗,弗瑞德停止為他講解,把未來先知教育問題都推給島上那群閑得發慌的無聊老頭子身上。
「哦!對了,我是雙屬性這事以前我怎麼不知道呢?」柳翰宇從弗瑞德懷裡抬起頭,不明白的問。
「那是因為,我特意封印了你的先知能力。」弗瑞德翻身跟柳翰宇並排躺在床上,坦白的答道。
「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柳翰宇好奇的問道。
「一是考到你的生命安全,二是不希望你年紀小小就被困在島上,最後是……」弗瑞德翻個身把柳翰宇困在自己懷裡。「我希望,你只獨屬於我一個人……」
俯身吻住柳翰宇的紅唇,炙熱的吻蹂躪著柳翰宇紅潤的唇瓣,雙手使勁環住他的腰,仿佛要把他揉進身體裡般,所有的舉動皆是在向柳翰宇宣佈,他應該只屬於自己。
柳翰宇抬手勾住弗瑞德的頸子,早習慣了他此等狂暴的舉動,柳翰宇儘量放鬆身體並張唇回應他激情纏綿的熱吻,舌與舌糾纏不休。
弗瑞德鬆開緊扣著柳翰宇腰際的雙手,插進他微微敞開的睡衣裡,大手在微涼的肌膚上滑行,撩起陣陣炙熱的火焰。
密密實實的淺吻順著柳翰宇的唇角轉向脖頸,靈巧的舌流連在他那精緻小巧的耳垂,吮吸著、輕咬著,溫熱的呼吸噴在敏感的耳後,帶起串串酥麻。骨軟筋酥的柳翰宇難耐身體的騷動,微微呻吟出聲。
面染紅暈、媚眼甘絲的柳翰宇在弗瑞德身下輕輕的呻吟,銷魂奪魄的呻吟聲讓無邊春色的室內,憑添了一抹難言的淫靡,更挑起了弗瑞德心底的激情狂潮。
輕薄的睡衣在弗瑞德手中化成片片落葉散落地上,在柳翰宇白晰如玉的肌膚上留下玫瑰色的吻痕,輕咬堅挺的果實,大手扣住肌理滑膩的背脊,修長的腿插進柳翰宇的雙腿間,抓住他的玉莖輕輕揉搓,靈活手指不斷的挑弄著他的情欲。
柳翰宇在弗瑞德的手中微微顫抖、斷斷續續的輕吟從他口中流泄,頭微微向後仰,濕漉漉的長髮如瀑布般飛泄而下,柳翰宇無力的手臂攀在弗瑞德肩上,短促而又柔媚惑人的呻吟把弗瑞德心底的欲火撩撥得越來越炙烈。
抬高柳翰宇的身體,弗瑞德粗壯的碩大有些急躁又有些粗魯的闖入他的幽穴,驟然的痛讓柳翰宇發出低促的悲鳴。
他雙眸圓瞪狠狠看了眼不顧他的不適,逕自沉醉在銷魂快感中的弗瑞德,搭在他肩上的雙手毫不客氣使勁擰掐著,借此發洩心底的不快。
「啊啊……」
禁錮他的腰身,弗瑞德加快身下的律動,柳翰宇放軟身體去適應弗瑞德的粗魯與狂暴,他早被徹底調教過的身體已經學會去享受情欲,修長的腿像蛇一樣緊緊的夾住弗瑞德的腰,低淺急促的呻吟劃破空氣,與弗瑞德狂亂的低吼交織成一曲感人心神的樂曲。
***
腹中的饑餓喚醒了沉睡中的柳翰宇,慵懶的伸展白皙如玉的手臂,摸了摸身邊微溫的被褥,嘴角含著一抹幸福甜蜜的他坐起身來。
微眯眼瞅著從落地窗散落滿室的陽光,推開蓋在身上的薄毯赤裸裸的走下大床。
站在透亮的落地窗前,他有些詫異的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樓下的那一長串車陣。
「小五,你醒了沒?醒了,下樓來看熱鬧哦!」趁著弗瑞德不在,偷溜上樓的亞森,沒敢擅自推門闖入,站在門外揚聲大喊道。
「哦!馬上來……」
在地上散落的衣物中翻找睡衣,不過現在已經不能稱為睡衣了,直接叫破布比較貼切,扔下自己第N件毀在弗瑞德手上的衣物,拉開衣櫃找出平日裡愛穿的襯衫牛仔褲,隨手扔在床上,打開浴室門簡單沖洗一遍。
換好衣服的柳翰宇,手裡拿著手巾擦拭著他總是梳理不順一團亂的長髮,持著梳子開門去找同樣一頭長髮卻永遠柔軟順滑的亞森。
「梳頭!」把象牙梳子塞到亞森手上,柳翰宇毫不客氣的命令道。
「唉!你看我哪裡長得像你的女僕?」哭笑不得的亞森,接過柳翰宇手上的梳子,領著他走到客廳把他按坐在真皮沙發上,認命的幫他梳理長髮。
「外面怎麼會有那麼多台車?還有你剛才說的熱鬧又是什麼?」勉強接下強生端過來的牛奶,柳翰宇心不在焉的喝了口,開口問道。
「哈!前幾天離島遊玩的先知,從酒店轉移到我們家來小住。」俐落的把柳翰宇打結的長髮梳順,亞森笑吟吟的答道。
「她好好的酒店不住,跑來我們家幹嘛?」不知何時,溫厚的柳翰宇也和他上面那四位排外的兄長相同,不喜歡別人涉足只屬於他們幾個的家。
「……小五,你不會忘記你昏迷前受到殺手襲擊的事情吧?」梳好柳翰宇的長髮,亞森坐在沙發扶手上,側首瞅著一臉茫然的他。
「……」偏頭想了一會,隱約記起昏迷前確有這麼一段,撇撇嘴,柳翰宇不以為然的道:「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因為你是我們薩德羅斯的嫡系繼承人,而莉莉安娜是我族‘尊貴’的先知,怕她也會受到殺手的襲擊,而且集中在一起力量才不致於分散,因此父親大人決定把她接來同住。」亞森帶著微微有些嘲諷的語氣答道。
「幹嘛不直接把她送回島上去?」柳翰宇不解的抬頭看著亞森問。
「啊!不知為何,神魔島突然封閉,我們所有人皆被撤底拒之門外了。」亞森一臉無奈的攤開手答道。
「哦!這還真是個不幸的消息。」對這消息無動於衷的柳翰宇,放下手中玻璃杯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穿過站成兩排的保鏢群。一想起弗瑞德就在樓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甜笑,心情愉快腳步輕盈的向樓下走去。
「小五,等我一會,你走那麼快幹嘛啊?」扔掉手中的象牙梳子,亞森快步追了上去。
「是你讓我快點起來去看熱鬧的,不快點看不到怎麼辦?」這些日子被弗瑞德千般寵溺的柳翰宇,毫不猶豫反駁道。
「哇!小五,你的嘴怎麼越來越利了,不會是……」亞森添到柳翰宇耳邊微聲道,「不會是吃多父親大人口水造成的吧?」說完亞森快速從柳翰宇身邊離開。
「二哥,你……」面頰飛霞的柳翰宇,不依不饒的加快腳步追上去。
打打鬧鬧的兩兄弟跑下樓,闖進正處於一團肅穆的大廳,坐於中間冷酷無情的弗瑞德,在見到柳翰宇活潑身影的那個刹那間,抿成一條直線的唇不禁勾起一抹溫柔溺愛的笑容。
一直被眼前壓抑的氣勢瓅得喘不上氣的莉莉安娜,終於在弗瑞德展眉歡中呼吸重新順暢,好奇的抬眼偷瞄進來的兩位少年。
她認出先跑進來的金髮少年正是弗瑞德的二子亞森,另一個黑色長髮少年則是弗瑞德最小的兒子尼爾。
只見他闖進大廳不理會空氣裡的冰冷,毫不猶豫的向弗瑞德懷裡撲去,而平日裡威嚴霸氣的弗瑞德則微笑著張開手臂把他擁在懷裡。
眼前這個摟著少年輕柔的問著他睡得好否、是否想吃早餐的男人,是那位高傲冷漠的薩德羅斯當代族長?看他把少年親昵的安置在腿上,吩咐人為少年準備早餐,並柔聲輕勸著一臉不情不願的少年吃飯。
莉莉安娜簡直不敢相信她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難耐煩亂心情,心亂如麻的她,只覺得心底的不安已經攀升到最高點……氣鼓鼓的柳翰宇把盤子裡的早餐塞進肚子裡,然後打量起大廳裡沉默不語的其它人。
大多數都不算是陌生人,坐在弗瑞德對面獨佔一張三人座的長條沙發,衣著典雅卻忐忑不安的是莉莉安娜,站在沙發後面的,是不停向他射來惡毒視線的黛絲娜。
左邊坐著老大修和老四特洛,站在沙發後面緊緊擁著亞森的當然是瑞卡爾,弗瑞德身後站的人不用說就是墨菲了。
可是讓柳翰宇最好奇的也最陌生的人,是坐在四兄弟對面那張明顯是後加的寬大的實木椅上,笑眯眯實在看不出具體年齡的老人?哦,不!是位笑容滿面的中年大叔。
「你是尼爾吧?」就在柳翰宇疑惑間,那位不知道年齡的大叔開口道。
「嗯!是的,不過我比較喜歡人家稱呼我的中文名字。」被那位不知名的大叔不停的上下打量,柳翰宇不知為何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渾身不自在的答道。
「那……我喚你宇兒可好?」中年男子試探的問。
「隨便!」有些發冷的柳翰宇,不自覺的雙手環胸,身後擁著他的弗瑞德把他更擁緊了幾分。
「宇兒,論輩分算我應該是你的叔爺,就是你父親的父親的堂弟──莫里斯,是薩德羅斯一族的長老會的大長老。」中年男子不顧弗瑞德白眼以對,向柳翰宇套起近乎。
「哦!莫里斯叔爺。」微撩眼皮,柳翰宇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對他繞圈子說話的方式不以為然,心中暗忖,直接告訴我你是我爺爺的堂弟就完事了,說那麼多廢話幹嘛!莫里斯對柳翰宇的乖巧甚是感動,要知道弗瑞德父子五人,對島上這群長老從來不知尊重為何物,雖然看起來全都是一副禮貌周到的模樣,可是言談語氣中難掩尖刻與諷刺的腔調。
「宇兒,上次你回島上,我們幾位長老因為種種原因未能有機會見你一面。」瞟了面無表情的弗瑞德一眼,莫里斯若有所指的道。
「宇兒,一會兒來我的書房,我有事問你。」
沒理會莫里斯話中有話,弗瑞德站起身輕柔的把柳翰宇放在沙發上,向對面的莉莉安娜表示歉意,冷冷的跟莫里斯道別,然後轉身離開大廳,從來不離左右的墨菲自然隨其一起離去。
「小五,我們去學校,你乖乖在家休息。」修四兄弟也起身離開。
「……我也想去學校……」望著四位兄弟漸漸消失的背影,柳翰宇明知道不可能仍小聲嘀咕道。
「宇兒,你的控制力不是很好,所以你還是不要去外界念書的好,回島上我們為你請一流的大學教授單獨輔導你。」莫里斯見所有搗蛋鬼都不在了,親熱的坐到柳翰宇身邊。
「哦!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考上S大的。」不習慣外人靠他這麼近的柳翰宇,向後蹭了蹭。
「沒關係,你可以先休息,將來可以直接參加畢業考試,反正那所學院是你父親投資興建。」莫里斯笑眯眯的給柳翰宇出主意道。
「哦!難怪……」此時柳翰宇才恍然大悟,難怪,他那四位兄長在學院如此囂張,連校長都不敢對他們有任何質疑。
「宇兒啊,昨天在酒店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可還記得嗎?」莫里斯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什麼?」柳翰宇困惑不已的看著莫里斯。
「就是昨天,你遭遇暗殺時,聽說有道奇異的光籠罩著你……」道聽塗說的莫里斯,想確定所聽見的事情真假。
「……我……不太記得了。」腦海中閃過昨天發生的一切,柳翰宇並沒有完全說實話。「啊!父親大人找我有事,莫里斯叔爺一會兒見……」
「……不愧是弗瑞德的兒子,夠狡猾……」瞅著在保鏢簇擁下離開大廳的身影,莫里斯低語道。
推開書房的門,柳翰宇把那群怎麼都趕不走的保鏢團關在門外。穿過弗瑞德那幫七嘴八舌挨個彙報的秘書團,不理會張口結舌的他們直接爬上弗瑞德懷裡攀上他的肩,開口問:「找我有什麼事情?」
「……」揮退屋裡所有的人,弗瑞德伸手把柳翰宇抱滿懷,寵溺的吻了吻他的紅唇,說道:「告訴我暗殺你的主謀是誰?還有幫兇又有哪些人?」
「這……我怎麼知道?」眨眨雙眸,柳翰宇一臉無辜的答道。
「裝傻!」伸手輕輕敲了柳翰宇額頭一下,弗瑞德不再追問下去,他換了個話題道,「島既然被颶風封閉三個月,我帶你去歐洲玩三個月再回去,怎麼樣?」
「沒興趣!」揉了揉額頭,柳翰宇趴在寬大的書桌上,一想到他以後可能要被永遠關在神魔島上,柳翰宇就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
「這裡的警備太薄弱了,我擔心你的安危,歐洲才是我們家族的大本營,在那裡我比較放心。」
「不明白,我不是你的親生子又沒意思繼承你的位子,他們幹嘛派殺手殺我?」微撅嘴,柳翰宇有些孩子氣的說道。
「呵呵!你不是我的親生子,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就算你不是我的親生子,你母親也是嫡系出身,所以你也同樣具有繼承權,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你深得我的寵愛。」
從柳翰宇的話中聽出大概緣由,知道以後要從哪方面著手,盤算過濾身邊一直窺視族長之位的貪婪者,然後鎖定大概目標。
「我累了……」
柳翰宇知道自己剛剛有所失言,狡詐如狐的弗瑞德不可能沒有察覺,對那將來即將發生的打擊報復實在索然無味,從弗瑞德懷裡滑下來,他不想參與弗瑞德即將實施的陰謀算計。
「……我陪你一起睡……」弗瑞德神態曖昧的環住柳翰宇的肩,輕咬他耳垂,在他白晰如玉的耳垂上,留下清晰的紅色齒痕。
「不用了,你忙吧!」捂著耳朵面頰紅得仿佛快要滴出血的柳翰宇,在弗瑞德的大笑中匆忙跑離書房。
墨菲瞅著從他面前落荒而逃的柳翰宇背影一眼,走進半敞開門的書房,看著仍在大笑中的弗瑞德。對這對父子的關係心知肚明的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評價好,是率性?還是瘋狂?
弗瑞德已經斂去嘴角的笑意,吩咐他把族中所有的野心家名字羅列出來,開始徹底清查他們最近的帳戶支出,人員調配是否有所異動。
想來弗瑞德已經決心為他這個寶貝兒子解決所有已知與未知的禍害,絕不再姑息放縱。
***
趴在乾爽的大床上,盯著眼前造型古典的電話,柳翰宇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說心裡話,現在的他對歐陽雩的感情已經淡了許多,他甚至想不起來他為何曾愛上過她?是因為她光彩亮麗的外表蒙蔽了他所有神志?還是因為她的聰明靈慧網住了他的心?還是因為……啊!不管哪一種,她都曾是他心中最耀眼的那顆星星,是不可褻瀆的月之女神。他希望她依然維持著在他心底最完全的印象。
可是他也知道,疼愛他、寵溺他的弗瑞德絕不會輕易放過意圖傷害他的人,而他的行動造成的破壞,也絕不會讓歐陽家、甚至包括另外三朵花的家庭置身事外……何況,弗瑞德只怕早從旁人心裡知道,歐陽雩在他心底曾經佔有如此重的地位。
是事先警告她?還是旁觀不語佯若一無所知?真讓他難以抉擇。翻了個身,柳翰宇平攤在大床上,腦海裡有若走馬燈回憶過去的種種。
沉吟了許久,溫厚仁慈的養父母多年的諄諄教導,終於戰勝了天性,抓起電話,他撥了熟悉的號碼。
「鳳,是我啦!柳翰宇……嗯!出了點小事還沒回去呢……沒事的,小傷……啊!你不用擔心了……看我?算了,我們家現在戒備森嚴得緊,除非你跟我大哥一起來……」
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柳翰宇終於瞭解亞森為什麼這麼喜歡惡作劇了,聽著電話那頭呱呱叫的鳳斐黎真是太有趣了。不過對鳳斐黎可不敢太放肆,真惹毛了他,他肯定把自己打得滿頭都是包。
「……好了,不開玩笑了。你今天有沒有看到小月那幾個丫頭?……沒有?那……你去一年級找小月、婷婷或者瑩瑩,不過最好能找到歐陽雩。」
「……做什麼?……沒什麼……反正我覺得你不太可能見到歐陽雩,不管你遇到三個丫頭的哪一個,都讓她們去通知歐陽雩,叫她們一家趕快離開國內。」
「嗯!隨便去哪個偏遠國家,就是不要去歐洲美洲,那些地方是我父親關係網最密集的地方。找個偏僻的地方躲個十年八年,等他忘了這碼事再回來……」抱著電話柳翰宇在床上滾來滾去。
「……什麼?為什麼嗎?總之,不要問了啦……哦!對了,這事也不讓我大哥知道,他發起火來也滿嚇人的……」
「好了,不要問了……快去找人啦!啊,還有,我昨天好象聽父親說要撤資,可能最近股市會有大變動,讓傅羽把手上的股票處理一下……」
「建議你們最好去找我二哥亞森,他可能知道一些內幕消息……啊!就這樣了……你快去找人吧……嗯!再見……」掛上電話,柳翰宇並不知道他如此做能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點,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晚上鳳斐黎不管情願與否,都讓修連拖帶拽給帶回家裡來露臉,想來修是故意趁著弗瑞德和族中大長老莫里斯都在,把他與鳳斐黎的關係徹底明朗化,希望能夠得到族長與大長老的認同。
吃飯的時候,彆彆扭扭的鳳斐黎被修看得緊緊的,而柳翰宇也被弗瑞德牢牢的栓在身邊。兩人遙遙相對,許多話只能窩在肚子裡,無可奈何下,兩人只能用眼神交流,不過可能默契不怎麼樣,結果一頓晚餐吃下來,柳翰宇的收穫為零。
不知道鳳斐黎有沒有把消息傳出去,不知道歐陽雩有沒有聽進去,還是根本不當一回事……
當鳳斐黎被修開車送回家後,柳翰宇才突然想起,他可以防止家裡人偷窺自己的內心,可是鳳斐黎並不知道如何隱藏。
家裡這群人大部分都是具備讀心術的能力者,鳳斐黎剛到的時候還跟家裡禮貌的打招呼,並跟大部份人有過接觸。天啊!什麼秘密都被一覽無遺。
瞥了眼從進臥室就莫測高深盯著他的弗瑞德,柳翰宇暗呼不好,據他所知,弗瑞德越生氣,臉上就越沒表情,如今這種表情恐怕已經怒火高漲難以撲滅。
看來要先想個好辦法來安撫他,否則不但一會自己難過,歐陽雩一家只要他勾勾手指頭,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柳翰宇靈活的頭腦不停的轉啊轉,想來想去最後發現只有一個方法能讓他洩氣──出賣色相去誘惑他忘了生氣。
可是從來沒主動過的柳翰宇,眨眨眼睛想學電視上的美女拋媚眼,無意中從相框玻璃倒影看到自己的表情,不怎麼像拋媚眼,齜牙咧嘴的反倒像眼睛在抽筋。
用這種表情根本就無法誘感人,人家見了還以為你眼睛裡面揉進砂子了呢?!放棄不切實際的想法,柳翰宇站起身,好象沒骨頭似的投到弗瑞德懷裡,繞著他撒嬌耍無賴,這才是自己的拿手好戲。
精明的弗瑞德當然知道柳翰宇腦袋裡在想些什麼,無奈的搖搖頭把他擁在懷中,嘴裡卻不肯妥協:「不要以為撒嬌,我就會輕易放過她……」
「我對她的感情早就是歷史了,她根本不重要嘛!」雙手環在弗瑞德的頸子,膩在他懷中的柳翰宇,使勁的搖晃著手臂。
「那……你告訴我,想殺你的人到底是誰?」弗瑞德毫不猶豫的提了條件。
「……」鬆開手坐在弗瑞德懷裡的柳翰宇,耷拉個腦袋不肯開口,過了很久,他突然問道:「我不懂!按你所說十八歲才會開啟封印,才會知道具有什麼能力,莉莉安娜的年齡應該不超過二十歲,為什麼她沒經過封印開啟就擁有預知之能?而且我記得你說過先知是在十年前開始選的,想來那時候已經確定不可能有先知出現,才會需要過渡期的先知不是嗎?」
「莉莉安娜的母親出身日本齊齋家,她的預知能力承繼于她的巫女母親。至於為什麼會在十年前開始挑選先知的原因是……」很少在柳翰宇面前抽煙的弗瑞德點燃香煙,望著空中縹緲的青煙繼續道。
「先知的能力很特別,並不需要等到十八歲封印開啟,先知一降生能力就會顯現出來。你是族裡小輩年紀最小的孩子,你一出生就確定了先知可能不會出現,族裡需要一個代替品,經過幾年的挑選,三位候選脫穎而出,後來出了些小麻煩,有兩個候選突然離奇死亡,而莉莉安娜就是唯一的倖存者。」
「咦?如此說來,我的出現豈不是很奇怪?」歪頭瞅著弗瑞德,柳翰宇疑感不已。
「不,實際上以前也曾出現過十八歲才顯現能力的先知,而且能力淩駕過往所有的先知。」總是過分冷靜的弗瑞德,雙眼中閃過一抹惶恐,他伸手把柳翰宇摟得緊緊的。
「怎麼了?」柳翰宇發現緊擁他的弗瑞德不自覺的在發抖。
「他能力很強,強到仿佛天地萬物皆在他手中,沒有人或事物能夠瞞過他,他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柳翰宇發現弗瑞德握著他手臂的大手濕漉漉的佈滿汗水。
「……可是,宛如神明的他,算盡天機唯獨沒算到自己的壽命……」弗瑞德凝視著柳翰宇,繼續道:「他是所有先知中死得最早的,死的時候只有二十五歲。和那些享盡天年而終的先知不同,他死於非命,死的時候不但流盡全身血液,還且還落個屍骨不全的下場。所有人都說,那是因為他任意洩露天機所受到的懲罰。」
「宇兒,我寧願你什麼都不是,就算你一點能力都沒有也無所謂,只要你平平安安在我身邊,我情願用我的一切去交換。」弗瑞德把柳翰宇抱得緊緊的,好象要把他揉到自己身體裡一樣。
「我不會有事的……真的……我一定不會有事的……」見到弗瑞德如此激動難以自製,柳翰宇把頭埋在他懷裡低聲安撫著他。
「……這是族裡最高的秘密,除了每代族長外,只有大長老知道一些,不過,你是雙屬性,可說實在罕見,希望能因此保你長命百歲。」弗瑞德伸手拍拍柳翰宇的肩,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我幹嘛要長命百歲,我只希望活著與你長相伴,死了跟你同穴而眠。」這也是柳翰宇第一次如此大膽的表白,拋開那些所謂的道德倫常血脈羈絆。
「胡說八道!」難掩眼中激動,弗瑞德佯若無事的抬手輕敲了敲柳翰宇的頭,「不要以為說盡好話,我就會放過那個小丫頭,不要忘了她可曾是我的情敵,最重要的是,她曾經深深地傷害了你!」
「啊……我那時候只是被迷惑,根本就沒有愛上她啊……拜託了弗瑞德……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學妹……而且,她也只是忠實的追求著自己的想要的一切,想把道路上的坑坑幻幻都徹底鏟平,我倒是很羡慕她的大膽執著與毫無畏懼的精神。」
柳翰宇雙手緊緊摟住弗瑞德的脖頸,又纏上他,進行撒嬌耍賴,最後再施以色誘,所有方法都用了,希望能救下歐陽雩一家。
「……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拗不過柳翰宇,弗瑞德最終退讓了一步。
「唔!你就不能再讓一步原諒她?」還是有些不滿意,柳翰宇嘀咕道。
「不可能!」聞言弗瑞德面容一正,斬釘截鐵的道:「沒有人,沒有人在傷害了我最心愛的人後,能夠全身而退的。不管是從前的情傷、或是這次的謀殺!而事情背後的主謀不管是誰,讓我查出來,我會親自送他下地獄。」弗瑞德這番話實際上就是在宣佈著背後主謀的最終命運。
***
第二日,弗瑞德不願柳翰宇的反對,帶著他搭乘私人飛機,離開這片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用三個月的時候,帶著柳翰宇遊遍了歐洲各國,隨後乘船返回神魔島。
這期間,弗瑞德撒下無數情報網,徹底清查那些殺手的具體來源,最終發現主謀是莉莉安娜的父親──亞歷山大。
而執行者則是黛絲娜,她巧妙的調查出柳翰宇的確切位置,然後制定了計畫派出殺手。
如果不是飛刀巧合的刺到了柳翰宇胸前的那顆封印之墜,柳翰宇可能早已經魂飛魄散。
知道陰謀敗露的亞歷山大偷偷逃逸,得到消息的弗瑞德下達追殺令。奉命執行追殺令的亞森和瑞卡爾,大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而且玩上了癮,足足讓亞歷山大及其情婦兼表侄女黛絲娜狼狽不堪的逃了三個多月,才肯出手抓人。
就在柳翰宇離去沒多久,國內一些中小型企業不明原因突然倒閉,龍騰科技是其中的之一。為了挽救公司,歐陽雩的父親竟把自己十七歲的獨生女,嫁給了漢陽集團年近五十歲的總裁。
其實對這種結局弗瑞德並不是很滿意,如果不是答應柳翰宇不予追究,他肯定會讓歐陽雩變得一文不名,然後扔到非洲去乞討過活。
不過,回到島上的柳翰宇,先知能力再也無法掩飾,長老會的各級長老們興奮的召集薩德羅斯一族上下,無論男女老幼紛紛趕回神魔島,分批出現在柳翰宇面前參拜幾百年未曾誕生過的神之子。
然後是被抓回來的亞歷山大,在全族的公審大會上,關於他背叛神、主,買通殺傷神使之事,全員一致通過,判其及其同夥去除族人的精神烙印,逐出神魔島。精神烙印的解除意味著他們永世尋不到神魔島的座標,也不再受族人的保護。
而弗瑞德的追殺令並沒有解除,這意味著他們將生活在永無止境的追殺中。而其女,原先知莉莉安娜,因其並未參與陰謀,而被判永世監禁……
當所有一切事情落幕以後,按規矩應該搬到南殿居住的柳翰宇,卻被弗瑞德罔顧規定硬留在東殿。
對族裡那群囉哩囉嗦的長老們的警言廢話,弗瑞德全部置若罔聞。他只知道,自己的寶貝終於只屬於自己。要把他放在身邊,放在自己抬眼即能看見的地方,自己才能夠徹底安心……
東殿頂樓的大臥室裡,被初升的朝陽團團包圍。紛飛的流蘇隨著嬉戲的風飄動旋轉,透明的薄紗內,黑髮交結,身體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依偎在弗瑞德胸膛裡的柳翰宇,嘴裡含著一抹淡淡的幸福淺笑。雙手牢牢地抱住柳翰宇的腰肢,弗瑞德流露著全然的滿足。此時的二人是幸福的、沒有煩憂的,而未來他們將要面對的,卻是條荊棘小路,無數的考驗將等待著他們攜手並肩,共同去面對。
尾聲
浩瀚的大海奔騰而狂放,一浪壓過一浪,紛紛湧上沙灘,抹去了一串串遺落的腳印……
「學長真的生活在大海中某座不知名的小島上嗎?」少女聲音裡含著那一抹淡淡的思含。
「嗯!沒錯。」低沉的男音悠然響起。
「唉!大海這麼廣闊無邊,他又會在大海的哪個方向呢?」輕歎了口氣,少女語氣中含著那麼一抹幽怨。
「住嘴,你管他在哪個岩石底下,你不要忘了,現在你已經算是我齊齋家的人了,把你腦袋裡的那個人給我忘掉。」忿忿不平的聲音打斷少女輕歎。
「哦!我知道了。」少女鬱鬱的低下頭。「對了,婷婷和瑩瑩的媽媽,讓我謝謝你們出手援救,否則她們家的企業也很難躲過這次風暴,只是歐陽她……」
「沒什麼,只是舉手之勞。至於歐陽家,你們還是不要管了。那是薩德羅斯家的報復,想來現在沒人能夠幫得了她。」吉森浩史回頭,瞅了垂頭的淩曉月一眼,警告道。
「薩德羅斯?!那是學長的家嗎?」抬起頭,淩曉月繼續望著無邊的大海,自語著。
「對,世界上最神秘的族群,生活在大海中一座外人無法找到的島嶼上,我希望有一天能夠登上那座小島。」吉森浩史神色堅定的瞅著仿佛茫茫無盡的大海。
「神秘?我好想再見學長一面啊……」淩曉月小聲自語道。
「我不准!」憤怒的大吼大次響起。
海風呼嘯,浪花拍岸。男子的低吼聲被湮滅在海浪聲中……
——全文完——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