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今夜别离开
“分手吧。”朱雀在霓虹灯闪烁着的大街上，在人流之中，对着鲁鲁修说下这三个字，听起来那么的平淡。
“为什么……”明知道原因，下意识地总是问出来。
“我想我们不适合。”就像普通恋人分手时一样。
光影流离，在一起5年。高中之时的头脑发热，到成年之时的至死不渝。当年的甜言蜜语流转数年竟然变成了无奈离别。多么的，难舍难分。不像所有悲剧一样，让人哭得梨花带雨，哭得纸巾满地。
平淡得出人意料，没有收视率飙高创造神话。三个字足矣让鲁鲁修崩溃，一直以来都是朱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已经离不开。就算成年也还像孩子一样要人照顾。以后只能怀念了么……
“好吧。”鲁鲁修的声音很快就被人群淹没，那么微弱，那么渺小。
好吧。这个词这句话，那么得尴尬，流年里说过多少个“好吧”，唯独这次，是最后一次，也只是用来分手。
“最后一次好不好，接吻。”这是恳求。
“……”
“不要最后的条件都不答应，你已经答应了我5年了。”
“嗯。”朱雀毫不犹豫地扣住鲁鲁修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住。
就像以前一样。
那个味道，那个感觉，那种幸福，那种回忆。一模一样，不曾改变。
他还爱我。
朱雀假意地深吻，给鲁鲁修一个致命的错觉。
“走了。”朱雀自己离开了鲁鲁修，不断地退后，“希望还能做朋友。”
还能做朋友。
还能吗？既然结局都已经到来。难以理解的自己还能承认朋友？为什么突然就这样说分手，就为了结婚？就为了正常的家庭生活？我，不可以给吗？
“嗯，我，应该走了。”鲁鲁修转过身，背对朱雀，“再也不见。”
临走之前的那句话，鲁鲁修说给自己听。
鲁鲁修匆匆地上了自己靠在路边的车，迅速而仓促。
朱雀看着鲁鲁修的车越来越远，深呼吸了几次。就在转过身去的那一刻，鲁鲁修离开的那个方向发出刹车与撞击的巨大声响。
“……”闻声望去。
不就是鲁鲁修的车吗……
“鲁鲁修！”朱雀迅即反应，冲向车祸现场。
“喂，马上派警察和救护车来。”朱雀一边奔跑着，一边打通了紧急事故处理中心。
“好的，枢木先生。”
卫星定位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场位置。
“鲁鲁修，鲁鲁修……”靠近了那辆车，寻找着鲁鲁修的痕迹。
“……朱，雀……”满头是血的鲁鲁修微弱地发出声音。
“不……不……”朱雀抬出鲁鲁修，不断擦拭着从鲁鲁修嘴里冒出来的鲜血。
微弱的喘息，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影。已经听不见朱雀的呼喊。
疼痛已经占据了鲁鲁修的意识，无力感迫使眼皮阖上。
9楼
一晚上都心神不宁，就算说了分手还是那么想念。
想念。
朱雀在喧闹的电视节目声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您好，是枢木先生吗。非常抱歉，兰佩洛奇先生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是一通早上7点留言。
死了……？就这样死了？为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完没说完的话。朋友都，做不成了吗？我一辈子，都要被你紧紧抓住。我甘愿，但是，只能看着你的背影，过完我残缺的一生。
套上便装，就往医院跑。
“医生，救不到么？”
“是的……枢木先生真的抱歉。”
“……”鲁鲁修的全身被白布盖住，看不见样子。
这白布真讨厌。
朱雀厌恶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阿尼娅，我要搬家。”
“好的，我会安排。要通知别人么。”
“不，你一个人知道就好。”
死寂一般的医院走廊回响着朱雀的脚步声。
“整个医院的人都死光了。”朱雀对着阿尼娅说。
“你在医院里打电话？”
“……”
“我会安排你的搬家。”
“谢谢。”
朱雀听着对方把电话挂掉。
嘟嘟——
……
朱雀搬到了离原来那个城市不远的地方，工作也调到了现在住着的城市。
今年夏天莫名的凉爽，几乎都是在下雨。
阴沉沉的，大片的乌云好像不堪一击，随时要塌下来。不时闪出一道光，闷闷的雷声总是让人觉得压抑。
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朱雀，走吧。”身边的妻子温柔地对着朱雀说。
“嗯好，琉璃。”朱雀打起伞，搂着琉璃的肩。
琉璃很温柔，对我来说像是一种不可代替的地位，朋友的地位。只是为什么选择订婚，应该是自己，耐不住寂寞。两个人不算相爱，因为只是琉璃单方面的。
看起来多么像恋人。
行人都打着形形色色的伞，就像代表了他们的心情。
“呵呵……”一个爽朗的笑声特别熟悉。
那双不变的紫眸，依旧乌黑的头发，修长的身材……
变了的只是，性别。几年下来蓄的长发，看得出，真的是他。
不是死了么？我……我出现幻觉了……又出现了……
朱雀甩了甩头发，琉璃看着朱雀奇怪的动作。
“怎么了吗？”
“没有……我好像看到以前的朋友了。”
“嗨，朱雀。”
没有预料到的是，鲁鲁修主动上来打招呼了。
“你……”朱雀怔住。
“他是谁？”鲁鲁修身边的男人问。
“朋友啊，你多想什么啦。”鲁鲁修轻笑着。
“是么……”
“抱歉，我，我忘了你的名字……”朱雀一时不知所措。
“真是失礼，连朋友的名字都忘了。”琉璃轻轻地说。
“忘了啊……没关系，我叫鲁鲁。”
“嗯……记起来了……鲁鲁。”朱雀低着头，看着雨水不断打湿的地面。
“没想到都有恋人了啊。”鲁鲁修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呵呵……留下联系方式吧。”琉璃倒是对眼前妖媚的女人很热情。
“没问题。”
就这么，相遇。出奇的令朱雀难受，不可思议的是，鲁鲁修，变了。
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
这是朱雀一夜的内心挣扎。
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活着……我都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世界，不，我没有……还想他，鲁鲁修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朱雀疯狂着，疯狂地来回在阴冷灰暗的客厅踱步，疯狂地攥着那张曾经的照片，疯狂地回忆起那年的事情。
“朱雀……”琉璃披着外衣，靠在门边，睡眼惺忪，看着焦急的朱雀。
“不，琉璃……你好好睡……等会就回房间。”朱雀看着阴影身处的琉璃，充满了内疚。
“嗯……好。”琉璃信任朱雀，她了解他。
电子时钟跳到3：36的时候，鲁鲁修的电话号码显示在朱雀的手机屏幕上。
曾经的那个号码，熟悉的。还在用……？
“你好……？”
“朱雀啊……我想你……”手机对面是充满诱惑的女声。
“不……鲁鲁你……”朱雀开始沉重地呼吸着。
“要我了吗……？嗯，我过去好不好……”
“不行，琉璃在这里。而且这么晚。”
“那你过来。”急切的声音。
“我……”朱雀把手机离开耳边，快速思考。
“我去，地址告诉我。”
“嗯……”
夏天的夜晚，就因为那连绵的阴雨，变得好似秋天。
打着伞到了鲁鲁家的楼下，一处看似高档的公寓。
朱雀轻轻叩着木门，鲁鲁修……不，是鲁鲁穿着单薄的睡衣就开了门。
“你……一个人住？”朱雀从门外惊诧地看着凌乱地公寓。
“是啊，怎么，今天那男人只是我的临时男友。”
你怎么能说得若无其事，眼前的，还是那个爱自己爱的要死的男人吗？
“你变了，彻底地变了。当初没死，瞒着我，就是为了做这样的改变？”朱雀望着被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包裹着的鲁鲁修，“你就这样忍心，忍心让我受这么多苦？”
“不忍心。”鲁鲁修的手渐渐抚上朱雀的侧脸，“你的脸，比以前更加成熟。”
“告诉我，你还爱我。”
鲁鲁修将手停在了朱雀的唇上。
“你还爱我，对吧。”
“……是，”朱雀有些许不耐烦，“可我爱的是以前那个鲁鲁修。”
我多么想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因。
“这样，不是如你所愿了吗？”
“我没有说过我要你变成女人，我要原来的你。”朱雀抓住鲁鲁修的双肩。
“不可能，不可能……那你为什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鲁鲁修看似难以置信地摇头。
“不，那不是……我真的……”
“那就抱我，这几年来的第一次。你抱住的，还是我。”
“不一样……”
为什么执着于，身份。
“我瞒了你，我欺骗你？”鲁鲁修褪下单薄的睡衣，身体看起来又轻又薄，“我会告诉你一切。我还想知道你。”
鲁鲁修把朱雀推到沙发上，修长的腿始终摩挲着朱雀。他拿过朱雀的手，毫不害羞地放在自己的胸前。皮肤与外衣互相摩擦着。
这里上演着多少悲情戏码，就算是拥吻。根本算不上拥吻吧。鲁鲁修单方面固执的吻，是要弥补当时分手的痛。
已经没有能力挣扎，看着眼前曾经的恋人。居然被自己贴上了“陌生人”的标签，不痒不痛的思念，不知什么时候，被亲吻着，却想的是另一个女人的面容。犹如被掏空一般，全身装载着那个女人。并不是鲁鲁修。终于冷冻，终于有始无终。为什么还要出现，明明眼前的是真正的他。
朱雀已经没了动作，任由鲁鲁修的动作在自己身上侵袭。
“对不起，我真的好像……不怎么爱你了。”
是吗，不爱。
在脑海中胡乱的臆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忘记了温暖阳光下的笑容，忘记了狭窄单人床上充满情欲的诺言，忘记了上课时玩弄自己头发的手。完全放弃，真的好踏实。只是梦醒了，我走散了。找回你，原来已经改变。
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我认了。”鲁鲁修停下动作，失落地起身，“谢谢你，给我安慰的淘汰。”
像是卡带一般的穿上衣服，无声地走进房间。
“……”朱雀胸前被解开扣子的衬衣在默默地哭泣，皱皱的。
凌乱的客厅里只有一个凌乱的灵魂。
鲁鲁修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帘竟然把窗外的光线遮挡得那么严实。艰难地找到台灯开关，微黄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
“真的错了，我。”顺手拿起不知哪个男友送的zippo打火机，点燃了之间的香烟。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滚！”捏紧了香烟，扔开打火机，骨架般的拳头在镜子中央流下了一道裂痕。
手痛得发麻，烟味弥漫。那种味道，真的很好闻。只是，不怎么留恋。
“朱雀……”鲁鲁修带着香烟盒与打火机，就走出来。
“鲁鲁修，你抽烟？”
“是，我做变性之后就开始了。”又点燃了一根烟。
“熄掉。”
鲁鲁修瞥了一眼，熄了香烟。拳头的一片红色，在昏暗的环境下引起了朱雀的主意。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你刚刚……算是关心么？”鲁鲁修小心翼翼地问。
“……也许。”朱雀痛苦地摇摇头，“毕竟现在，我的感情混乱了。根本没有时间理清，太困难了，只要是关于你……”
彼此又陷入了该死的沉默，倚靠在桌腿的啤酒瓶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到了门边。绿色的瓶身在微弱灯光照射下，在地板上斑驳这绿斑。
“我没死，但我毁了容。”鲁鲁修又点燃一根烟，“知道么，我当时甚至觉得毁容就是帮助了自己，让自己回到你身边。”
非常可怕的真相，朱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烟头的红光一闪一闪。急于知道真相，就再也没理会那香烟。
“我叫阿尼娅瞒着你，我就是怕你知道。所以拜托阿尼娅陪我一起去了医院，整形。她说你搬家之后，我包裹着纱布的脸几乎裂开，你为什么搬家呢。如果你愿意留下来该多好，不过也是我意料之中，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朱雀苦笑，继续听着鲁鲁修的陈述。
“真的很感谢阿尼娅，多亏了她，隐瞒了你，照顾了我。我承认自己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但是不想你看到我一身纱布包裹的丑样子。我想在你心中永远做个完美的情人。呵呵，看起来很奇怪吧。当时毁容我可是疯了一样呢，面部大面积烧伤……”
“……那阿尼娅真是帮了你很多忙呢，告诉你我的地址，我的情况。而我对你一无所知。因为我以为你死了。”朱雀对着香烟的红点出神，“你瞒着我很开心吧？在外面找了那么多男人很爽吧，啊？是不是他们做你很爽？那我呢，那我呢？！你当我是什么？性工具？给你发泄的玩物吗？哈哈，真的，你死了我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好啊，不是说了解我么？你感受得到我那种日夜思念做梦都是你的感觉吧！真当我是什么傻瓜，还像几年前任由你耍么！”
“嗯，我很了解你。只是，我……”
此时鲁鲁修真的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明明之前为此构想了那么多，现在倒是一干二净的还给上帝了。
“我走了，以后都不要再见面。”朱雀的动作很潇洒，毫无迟疑。
听到你说不要再见面，我有一种冲动，一种被否定的感觉。
“你就这样走了？”鲁鲁修哽咽了，“5年的感情抵不过3年的离别？”
“总是有变化的，不要把世界想得太简单。”
已经打开了门，走廊的灯光偷偷钻了进来。
那是醉生梦死熬成的苦。
“若无其事的滥情，何苦。”朱雀轻轻咳嗽。
“别走，求你。再陪我一会。”
“……”
你在犹豫吗？
“就只在沙发上多坐一会。”
“我还是相信你。”
无奈地，坐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哪里掏出的手铐，铐住了朱雀的双手。
“你……！”
我知道你还相信我，所以我有点犹豫。
手铐铐住的双手被举过头顶。
鲁鲁修从脖颈开始舔舐。
朱雀见到鲁鲁修这般举动，见怪不怪了。
“嘴唇真的需要你，我的喉咙好干……留不住你的人，我也想留住你的心。你让我等你，难道不算是罪过吗……知道你的灵魂已经飞走了，我还想看到你。就算只是躯壳。”
耳边不断感受到呼出的气体。
“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粗鲁地扯开朱雀的衣衫。
朱雀只是沉默，他明白沉默可以应对一切。
让他没反应过来的是，有一个尖锐的物体，正在划破自己的喉。
“……呃，鲁鲁……”
马上裂开的伤口迸出了血花，流遍了彼此的身体。
我爱你啊，爱你啊。
鲁鲁修附上朱雀的伤口，不断地将从朱雀的动脉里流出来的血咽下去。
就留下眼神空洞对着天花板的朱雀。
对不起你，对不起。
喉咙很干，所以爱上你的吻。
嘴唇需要，觉得曾被谁期待过。
身体空虚，所以爱上你拥抱。
何必需要动心，我只要相信我本能。
因为野性，所以爱上你指尖。
胡渣需要，觉得曾被谁驯服过。
因为寂寞，所以爱上你肌肤。
留不住你的心，我只要留住你的人。
留不住你的人，也留住一吻。
擒住你的肉身，不需要俘掳你灵魂。
两个人互相的欣赏，爱情不过是这样。——by《低等动物》
我从来没觉得你那么性感，这是我近十年来最渴望你的一次。你的血液真得很甜，就如从前你对我一样。你说了，不可能回到从前。所以，未来，也请我陪你一起走下去。即使痛苦，也要和你一起。一起痛苦，总比分离来得快乐。所以，一起走。
太阳照常升起，有两个人沉睡在了晨光下的血泊中。
那血已经凝结，那心已经干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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